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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愤第十一

  “孤愤”,系孤独和愤慨之意,“孤”即文中所谓“处势卑贱,无党孤特”;“愤”即愤慨于“重人”“当涂”,“朋党比周,相与一口,惑主败法,以乱士民”,法术之士不得进,人主不得悟。文中提出“智法之士与当涂之人,不可两存之仇也”,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史记·韩非列传》称:“人或传其书至秦。秦王见《孤愤》、《五蠹》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后人据以断定此文作于韩非入秦之前,但《史记》所言系“书”而非文,盖史迁总称韩子此前之作,非必本文也。况且同是司马迁,在他的《报任少卿书》中又云:“韩非囚秦,《说难》、《孤愤》。”可见都是古人行文中彼此互见之法,不能拘泥于个别字眼立论。

  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照见,洞察私隐私;能法之士句指能够推行法治的人,必强毅强毅,坚定果断而劲直劲直,刚劲正直,不劲直,不能矫奸。人臣循令而从事从事,参与政事,案通“按”法而治官,非谓重人重人,权臣也。重人也者,无令而擅为,亏法亏法,枉法以利私,耗国以便家,力能得其君句谓其本领能取得君王的信任,此所为通“谓”重人也。智术之士明察,听用听用,被听信和任用,且将烛重人之阴情阴情,阴谋;能法之士劲直,听用,且矫重人之奸行。故智术、能法之士用,则贵重之臣贵重之臣,即“重人”必在绳法度之外在绳之外,为法度所不容矣。是智法之士与当涂通“途”之人,不可两存之仇也。

  当涂通“途”,下同之人擅事要擅事要,独揽政要,则外内外内,王国内外为之用矣。是以诸侯不因依靠(当涂之人),则事不应反应,响应,故敌国为之讼同“颂”,下同;百官不因,则业不进,故群臣为之用为之用,替重人奔走效劳;郎中郎中,君王近臣不因,则不得近主,故左右为之匿隐瞒罪行;学士学士,学者不因,则养禄据文气“禄”字当系因“养”之注文而衍薄礼卑句谓供养菲薄,待遇低下,故学士为之谈吹捧也。此四助四助,指上文敌国、群臣、左右、学士者,邪臣之所以自饰也。重人不能忠主而进其仇,人主不能越四助而烛察其臣,故人主愈弊通“蔽”,蒙蔽而大臣大臣,指专权之重人愈重。

  凡当涂者之于人主也,希通“稀”不信爱信爱,作被动用也,又且习亲昵故故旧。若夫即靠近,这里是迎合主心同乎好恶句谓迎合主上,与主上好恶相同,固其所自由进也句谓这本来是他们所用以进身的手段。官爵贵重,朋党又众,而一国为之讼。则法术之士欲干求上者,非有所信爱之亲、习故之泽恩泽也,又将以法术之言矫矫正,救治人主阿ē,曲辟通“僻”,阿辟,邪僻之心,是与人主相反也。处势地位卑贱,无党党羽孤特《广雅·释诂》:“特,独也。”。夫以疏远与近爱信近爱信,指左右近臣争,其数常理不胜也;以新旅客。新旅,与“习故”相对,新进,比喻法术之士与习故争,其数不胜也;以反主意反主意,违背君王的意图与同好恶争,其数不胜也;以轻贱与贵重争,其数不胜也;以一口与一国争,其数不胜也。法术之士操五不胜五不胜,指上文“疏远”、“新旅”、“反主意”、“轻贱”、“一口”之势,以岁数岁数,以年度计算,喻长期而又不得见;当涂之人乘五胜五胜,指上文“近爱信”、“习故”、“同好恶”、“贵重”、“一国”之资条件,即优势,而旦暮独说进说于前君王前面。故《古书虚字集释》:“‘故’,犹‘则’也。”法术之士奚道由得能进,而人主奚时得悟乎?故资指法术之士所凭借的条件必不胜而势不两存势不两存,法术之士与重人势不两立,法术之士焉得不危?其可以罪过诬者,以公法而诛之二句谓那些法术之士可以用罪名加以诬陷的,就用公法加害;其不可被加被以罪过者,以私剑而穷追究,这里指暗杀之。是明法术而逆主上者,不僇通“戮”于吏法官诛,必死于私剑矣。朋党比周以弊通“蔽”主,言曲言曲,语言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以便私便私,利己者,必信于重人矣。故其可以功伐功伐,功业借假借,借口者,以官爵贵之;其不可借以美名者,以外权外权,外国诸侯的势力重之重之,抬高身价。是以弊主上而趋趋附于私门私门,重人的门下者,不显于官爵,必重于外权矣。今人主不合参验合参验,用事实进行验证而行诛,不待见通“现”功而爵禄爵禄,作动词,意谓授予官职和俸禄,故则法术之士安能蒙冒着死亡而进其说,奸邪之臣安肯乘利而退其身?故主上愈卑,私门益尊。

  夫越虽国富兵强,中国中国,中原之主皆知无益于己也,曰:“非吾所得制也。”今有国者虽地广人众,然而人主壅蔽壅蔽,受蒙蔽,大臣专权,是国为越也句指对自己的国家就象对越国一样不能加以控制。智通“知”,下同不类越,而不智不类其国,不察其类相类者也三句谓君王知道自己的国家与越国不同,而不知道自己治下因重人专权失去控制已经不复是自己的国家了,这是不能明察事物类似性的结果。人之所以谓齐亡者,非地与城亡也,吕氏弗制控制而田氏用之用之,掌权。西周初年,周天子把齐国封给太公吕尚,此后吕氏袭封于齐,齐简公四年,大臣田常弑简公,大权独揽,齐王有名无实;所以谓晋亡者,亦非地与城亡也,姬氏姬氏,晋王室姓姬,故云不制而六卿六卿,原为周天子下统率六军的主将,《史记·晋世家》:“景公十二年,晋始作六卿。”这里指晋顷公、定公时的范氏、中行氏、智氏、赵氏、韩氏、魏氏,顷公十二年,六卿控制了晋国政权,晋侯名存实亡专之也。今大臣执柄独断,而上弗知收收取(权柄),是人主不明也。与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也;与亡国同事者,不可存也。今袭蹈袭迹覆辙,老路于齐、晋,欲国安存,不可得也。

  凡法术之难行也,不独万乘兵车。古礼天子有兵车万乘,诸侯千乘。这里以万乘代大国,以千乘代小国,千乘亦然。人主之左右不必智也,人主于人有所智人有所智,是“有所智之人”的倒文而听之听之,听取有所智之人的进言,因与左右论其言,是与愚人论智也;人主之左右不必贤也,人主于人有所贤而礼之,因与左右论其行,是与不肖论贤也。智者决策于愚人,贤士程《说文》:“程,品也。”评定行于不肖二句谓有智谋的人要由愚蠢的人论定他们的计谋,有贤能的人要由无能之辈评议他们的才干,则贤智之士羞而人主之论悖错乱矣。人臣之欲得官者,其修士修士,道德修养高尚的人且则,下“且”同以精洁精洁,精诚廉洁固身固身,约束自己,其智士智士,有智谋者且以治辩进业治辩进业,依字面义当为研究辩说促进事业。其修顾广圻谓“修”下当脱“智之”二字,据文气当从士不能以货赂货赂,二字同义合成,俱为财物之意事人,恃其精洁精洁,据下文“修智之士”,义亦包括治辩进业,举此以见彼也而更不能以枉法为治,则修智之士不事左右、不听请谒请谒,请托矣。人主之左右,行品行非伯夷伯夷,商末贤人,初不受王位,武王灭商后,不食周粟而死,古书常以伯夷与其弟叔齐为道德高尚的化身也,求索不得,货赂不至,则精辩精辩,合精洁固身和治辩进业而言之功息,而毁诬毁诬,谤毁诬陷之言起矣。治辩之功制控制于近习近习,亲近宠幸的人,这里指君王的左右近臣,精洁之行决于毁誉,则修智之吏废,而人主之明塞矣。不以功伐决智行,不以参伍审罪过,而听左右近习之言,则无能之士在廷,而愚污之吏处官矣。

  万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左右太信得信任。二句互文:此人主之所公患也。且人臣有大罪,人主有大失,臣主之利与顾广圻云:“与”当在“相”字下相相与,相互之间异者也。何以明之哉?曰:主利在有能而任官,臣利在无能而得事与上句“官”互训,职事;主利在有劳而爵禄爵禄,作动词,臣利在无功而富贵;主利在豪杰使能使能,与“用私”俱为动宾短语,即任用贤能,臣利在朋党用私用私,任用亲信。是以国地削而私家富,主上卑而大臣重。故主失势而臣得国,主更改称蕃通“藩”,旧时的属国或属地臣蕃臣,从属国或领有封地的臣属。句谓君主反而变成了权臣的属下,而相室相室,相国,指执政大臣剖符剖符,剖分信符以封赏、任命、攻伐,这是君王的特权。二句言君臣易位。此人臣之所以谲jué,欺诈主便利私也。故当世之重臣,主变势势位。主变势,国君更迭而得固宠固宠,保持宠幸者,十无二三。是其故何也?人臣之罪大也。臣有大罪者,其行欺主也,其罪当死亡也。智士者远见而畏于死亡,必不从追随重人矣;贤士者修廉而羞与奸臣欺其主,必不从重人矣。是当涂者之徒属,非愚而不知患者,必污而不避奸者也。大臣大臣,指“重臣”和“当涂者”挟愚、污之人,上与之指上文“愚而不知患者”与“污而不避奸者”欺主,下与之收利侵渔收利侵渔,四字皆为动词,意谓搜括贪污侵害掠夺,朋党比周,相与一口句谓相互统一口径,惑主败法句谓欺骗君主败坏法制,以乱士民士民,官民,使国家危削,主上劳辱劳辱,忧劳屈辱,此大罪也。臣有大罪而主弗禁,此大失也。使其主有大失于上,臣有大罪于下,索要求国之不亡者,不可得也。

说难第十二

  说难,顾名思义,是指向人主进说的困难。作者在文中指出进说之难不在我之一方,而“在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而所说者之心理又深不可测,然而又“不可不察”、“不可不知”,这就是“说难”。鉴于此,韩非在深入揣摩人主心理和总结历史教训的基础上提出了一系列进说之术,其中揣摩迎合、纵横捭阖、辨才无碍、巧舌如簧、装聋作哑、胁肩谄笑、溜须拍马、顺风推船、与时逶迆,就说之一术而言,无疑集了战国游谈者的大成。司马迁说“余独悲韩子为《说难》而不能自脱耳”,则更见出在专制君王面前进言之难了。

  凡说进言之难,非吾知通“智”,才智之有以说之知之有以说之:有才智用来进言之难也,又非吾辩之能明吾意辩之能明吾意,有口才能表明我的思想之难也,又非吾敢横失通“佚”,横佚同“横逸”,无所顾忌,而能尽横失而能尽,纵横捭阖,畅所欲言之难也以上三句就我的才智、舌辩和胆识三方面而言。凡说之难:在知所说所说,被说者,指国君之心,可以吾说当dàng,适应,这里是迎合之代被说者。本句接上三句,就被说者即君王之心而言。所说出于为名高者也《词诠》:“语末助词,助句,表疑问。”,而说之以厚利厚利,与“高名”相反对,则见刘淇《助词辩略》:“见谓之义,省文也。”即被说成。下同下节而遇卑贱,必弃远矣二句谓被说成是志节卑下,因而得到低下的待遇,这样一定会被弃逐。所说出于厚利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见无心无心,没有头脑而远事情远事情,脱离实际,必不收听用矣。所说阴暗地里,与“显”相对,相当于实际上为厚利而显表面上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阳表面上收录用其身而实疏之;说之以厚利,则阴用其言显弃其身矣。此不可不察也。

  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未必其身自己泄之也,而语及语及,谈到所匿之事所匿之事,君王心中秘而不宣之事,如此者身危。彼代君王显有所出事有所出事,做出某件事情,而乃而乃,复合式转折连词以成他故事,说者不徒知所出而已矣,又知其所以为四句谓君王表面上做出某件事情,实际上是想借此促成另外一件事情,进言者不仅知道君王已经做的事情,而且还了解他所以这样做的动机,如此者身危句犹老子所说“察见渊鱼者不祥”。规规划异事异事,不寻常的事情而当,知通“智”者揣之外揣之外,从外表去揣测而得之,事泄于外,必以为己也四句谓进说者替君王规划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而且迎合君王的心理,但是聪明人从外部迹象上将它揣测出来了,这样这件机密事就泄露出来,君王就会认为一定就是这个规划的人泄露出去的,如此者身危。周亲密也泽恩泽未渥深厚也,而语极知句谓把心里话都掏出来,说行说行,建议被采纳而有功,则德忘德忘,进言者的功劳被遗忘;说不行而有败,则见疑,如此者身危。贵人贵人,这里特指君王有过端事。过端,过错,而说者明言礼义以挑其恶言其违背礼义,如此者身危。贵人或得计而欲自以为功,说者与知与知,也知道其事,这里是参预其事焉,如此者身危。强勉强以其代君王所不能为,止以其所不能已二句谓君王不能做的事,勉强要求他去做,君王不肯放手的事,一定要他停下,如此者身危。故与之论大人大人,指大臣,则以为间己间己,挑拨君臣关系矣;与之论细人细人,小人,君王的左右近臣,则以为卖重卖重,卖权,出卖君王的权势。王焕镳《韩非子选》:“说者与人君论及小人的才能,人君便疑说者存心推荐,卖我之权。”。论其所爱,则以为藉同“借”,凭借资;论其所憎,则以为尝己也四句谓与君王谈论他所爱幸的人,就会被认为说者在找靠山;谈论他所憎恨的人,则会被认为说者在试探自己。径直接省其说,则以为不智而拙作意动用法,以……为拙之;米盐米盐,犹今言鸡毛蒜皮,琐屑博辩,则以为多而交疑为“驳”之形近而误,驳杂,以……为驳杂。与“米盐博辩”相应,与上句“径省其说”则相反之。略事陈意,则曰怯懦而不尽;虑事广肆广肆,放言无忌,则曰草野而倨侮句谓则会被认为粗野而傲慢。此说之难,不可不知也。

  凡说之务,在知饰夸饰所说之所矜而灭与“饰”相对,掩盖其所耻。彼有私急也,必以公义示而强之二句谓对方有私人的迫切要求,进言者一定要以公义的名义去鼓励他做。其意有下也如犬马声色之好,然而不能已,说者因就为之饰其美而少其不为也三句谓当被说者的意图有卑下的倾向但又不能自制时,进言者就要替他把这种念头粉饰成美好的,还要对他不这样做表示出不满。其心有高企慕也如尧舜之道、仁义之行,而实不能及,说者为之举其过而见其恶句谓进言者还要为他举出他所不能及的事情的缺点和坏处,而多以……为多,称道其不行也。有欲矜以智能,则为之举异事之同类者,多为之地根据,使之资借说于我,而佯假装不知也,以资其智四句谓被说者倘若想自夸他的才智,说者就为他举出同类中的另外一些事情,让他从中得到引证的依据,而说者又要假装不知道,用这种办法去帮助他自我标榜。欲内通“纳”,采纳相指代性副词,这里指君王存之言,则必以美名明之,而微暗见其合于私利也三句谓想要使君王采纳保全君王私利的的劝谏,就要用美好的名义去阐明,又暗示他这是符合君王私利的。欲陈危害之事,则显明言其毁诽而微见其合于私患也。誉异人与同行者,规异事与同计者二句谓赞扬那些与君王有同样品行的人,谋划那些与君王所做的事可以相通的其他事(这样既讨了欢心,又无阿谀奉承、掠人之美之嫌)。有与同污者,则必以大饰其无伤也;有与同败者,则必以明饰其无失也四句谓有人与君王有一样的秽行和败迹,说者就要大力为之粉饰,明确指出这没有什么妨害。彼自多其力,则毋以其难概古代量米的器具,这里作动词,平抑之也;自勇之《古书虚字集释》:“之,其也。”《史记·韩非列传》正作“其”断,则无以其谪过失,指错误的判断怒之;自智其计,则毋以其败穷通“窘”之。大意大意,进说的内容无所拂悟通“忤”。拂悟,违逆,辞言无所系縻系縻,又作“击摩”,实一声之转,古时成语,这里解作抵触。二句互文,然后极骋智辩极骋智辨,尽情地施展才智和舌辨焉。此道所得俞樾《诸子平议》认为“得”字衍文,“道所”是“所道”的误置,此所道,即此所以。《史记》正作“此所以亲近不疑”亲近不疑而得尽辞也。伊尹为宰,百里奚为虏,皆所以干其上也。此二人者,皆圣人也,然犹不能无役身役身,使身为仆役以进,如此其污也句谓如此这般的卑下。今以吾言为宰虏宰虏,是“宰虏之言”的省文,而可以听用而振救世,此非能仕通“士”之所耻也。夫旷日旷日,耗费时日离经。一本作“弥”久,而周泽既渥,深计而不疑,引争而不罪,则明割剖析利害以致其功,直指直指,直言不讳是非以饰通“饬”,整饬其身饰其身,即正其身,以此相持相持,指君臣相待,此说之成也。

  昔者昔者,从前郑武公郑武公,春秋初期郑国君主欲伐胡诸侯国名,故先以其女妻作动词,嫁胡君以娱其意。因问于群臣:“吾欲用兵,谁可伐者?”大夫关其思对曰:“胡可伐。”武公怒而戮之,曰:“胡,兄弟先秦时嫁娶之间也曰“兄弟”,《国语·晋语》韦注:“兄弟,婚姻之称。”之国也。子言伐之,何也?”胡君闻之,以郑为亲己,遂不备郑。郑人袭胡,取之《左传·定公十五年》:“二月,楚灭胡。”其中言说或有出入。宋有富人,天雨墙坏。其子曰:“不筑,必将有盗。”其邻人之父老者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财。其家甚智其子智其子,以其子为智,而疑邻人之父。此二人二人,指关其思和邻人之父说者说者,二字疑前后误置皆当矣,厚者为戮,薄者见《古书虚字集释》:“见犹受也。”与“为”互训疑,则非知之难也,处知处知,处理这种认识则难也。故绕朝绕朝,人名,春秋时秦大夫。晋大夫士会逃亡在秦,晋人用计诱使归国,绕朝劝秦伯不要把士会遣送回国,秦伯不听,士会遂归晋。后来士会畏惧绕朝的才能,又用反间计借秦王之手杀了绕朝之言当矣,其为圣人于晋,而为戮于秦也,此不可不察。

  昔者弥子瑕弥子瑕,人名,卫灵公宠幸的臣子有宠于卫君。卫国之法,窃驾君车者罪作动词,判罪刖yuè,断足之刑。弥子瑕母病,人间jiàn,小路往间往,从小道往夜告弥子,弥子矫假托(君命)驾君车以出。君闻而贤之贤之,认为他有德行,曰:“孝哉!为母之故,忘其刖罪。”异日异日,另一天,与君游于果园,食桃而甘,不尽,以其半啖dàn君啖君,给君食。君曰:“爱我哉!忘其口味以啖寡人。”及弥子色衰爱弛色衰爱弛,人老珠黄,宠爱减退,得罪于君,君曰:“是故尝矫驾吾车,又尝啖我以余桃。”故弥子之行未变于初也,而以前之所以见贤而后获罪者,爱憎之变也。故有爱于主,则智当合也,适当而加亲加亲,更加亲近;有憎于主,则智不当,见罪而加疏。故谏说谈论之士,不可不察爱憎之主而后说焉。夫龙之为虫也,柔驯服可狎戏弄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逆鳞,倒长的鳞片径尺径尺,长约一尺,若人有婴通“撄”,触之者,则必杀人。人主亦有逆鳞,说者能无婴人主之逆鳞,则几矣刘淇《助词辩略》:“则几矣者,言近于善谏也。”。

和氏第十三

本文从和氏献璞于王反遭刖足的千古奇冤中兴起法术之士不遇明主的感慨,以玉璞喻法术,以贞士卞和喻法术之士兼以自比,以和氏的遭遇比法术之士所受到的排斥和陷害,又感慨于法术者之前辈吴起、商鞅的不得善终,道尽了韩非的愤懑和恐怖。

本文标题节取首句二字,在《韩非子》中是特例,但在先秦前、中期的著作中(如《论语》、《孟子》和《庄子》的外篇和杂篇等)却是常例,盖亦其余绪耶?

楚人和氏和氏,一作卞和,春秋时期楚国人得玉璞尚未琢磨的玉石楚山中,奉而献之厉王厉王,《史记·楚世家》未见,武王前的君主是蚡(fén)冒,《后汉书·孔融传》李贤注引此文作“武王、文王、成王”,《论衡·变动篇》作“厉、武之时,卞和献玉,刖其两足”,《新序·杂事第五》作厉王、武王、共王。文献中关于卞和献玉的记载甚夥,而以此为最早,然亦不知所本,厉王使玉人玉人,玉匠相鉴定之,玉人曰:“石也。”王以和为诳《说文》:“诳,欺也。”,而刖古时断足之刑其左足。及厉王薨hōng,《礼记·曲礼下》:“诸侯死曰薨。”,武王即位,和又奉其璞而献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为诳,而刖其右足。武王薨,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泪尽而继之以血。王闻之,使人问其故,曰:“天下之刖者多矣,子奚何也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宝玉而题题名,与下句“名”互训之以石,贞士贞士,忠贞之士而名之以诳,此吾所以悲也。”王乃使玉人理琢磨其璞而得宝焉,遂命命名曰“和氏之璧”。

夫珠玉,人主之所急也。和虽献璞而未美,未为主之害也句谓并无损害于人主,然犹两足斩而宝乃论论定,获得赏识,论宝若此其同“之”难也。今人主之于法术也,未必和璧之急也,而禁群臣士民之私邪。然则有道者之不僇通“戮”也,特帝王之璞帝王之璞,喻法术未献耳二句谓如今法术之士没有被杀害,仅仅是因为治国之法术没有献出来而已。主用术,则大臣不得擅断擅断,专权,近习近习,君王的左右近臣不敢卖重;官行法,则浮萌通“氓”,民也。浮萌,犹游民趋趋附,这里指从事于耕农,而游士游士,在韩非文章中指的是游谈者和带剑的侠士危作动词,冒着……的危险于战陈通“阵”,则法术者乃群臣士民之所祸也。人主非除非,要不是能倍通“背”大臣之议非议,与下句“诽”互文互训,越超越,引申为摆脱民萌民萌,与上句“大臣”相对,指普通百姓之诽,独周合乎道法家之道,法、术、势是也言也,则法术之士虽至死亡,道必不论被采纳矣。

昔者吴起教楚悼王楚悼王,战国时楚王,任用吴起变法图强以楚国之俗这里指政治气候曰:“大臣太重,封君封君,受封邑者的称号太众。若此,则上逼主而下虐民,此贫与“弱”俱作使动用法国弱兵之道也。不如使封君之子孙三世代而收爵禄收爵禄,君主向封君之子孙收回爵位和俸禄,绝灭当系“减”之形近而误,依句例,“减”字又系“绝”之注文而衍入百吏之禄秩等级,禄秩,各种等级的俸禄,损裁减不急之枝官枝官,多余的官员,以奉供奉选练之士选练之士,经过选拔和训练的武士。”悼王行之期年而薨矣,吴起枝通“肢”解枝解,古代车裂犯人的酷刑。史载吴起之死不是因为车裂,这里泛指被害于楚。商君商君,战国时卫人,公孙氏,名鞅,亦称卫鞅,初为魏相公叔座家臣,后入秦,辅秦孝公变法,孝公死后,为旧贵族诬陷,遭车裂而死。教秦孝公秦孝公,战国时秦国国君,任用商鞅进行变法以连连带什伍什伍,古代户籍编制单位,五家一伍,二伍一什。《史记·商君列传》:“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设告告奸坐判罪,这里是连坐之意。告坐,一人犯法,什伍内有不告奸者,俱以同罪论处之过责也,燔fán,焚烧诗书诗书,旧注皆谓儒家典籍,从法家的晚辈李斯等除“医药卜筮种树之书”不烧其余尽皆焚毁看来,当不限于儒家著作,凡是妨害其“一言”的专制者都在破除之例,况且诗书也并非为儒家一门所独享而明法令,塞堵住私门之请请托而遂与“塞”相对,通也公家之劳,禁游宦之民而显使……显,进用耕战之士。孝公行之,主以尊安,国以富强,八年而薨,商君车裂于秦。楚不用吴起而削乱削乱,削弱混乱,秦行商君法而富强。二子之言也已当矣,然而枝解吴起而车裂商君者何也?大臣苦法而细民细民,小民恶治也。当今之世,大臣贪重贪重,贪权,细民安乱安乱,安于乱,以乱为安,甚于秦、楚之俗,而人主无悼王、孝公之听听从法术者之言,则法术之士,安能蒙“冒”一声之转二子二子,指吴起和商鞅之危也而明己之法术哉?此世所以乱无霸王也。

奸劫弑臣第十四

奸劫弑臣是指奸邪之臣、劫主之臣、弑君之臣。本文是韩非有关君臣关系严重对立的思想的反映,文章从人性的负面出发,为专制君主描绘了一幅满目奸邪的朝臣百丑图。面对奸臣横行的局面,韩非所提出的治奸之法仍一本其法、术、势主张:任势、明法,使天下不得不为己视,不得不为己听。为了君主能“不苟于世俗之言”,本文在后半篇批判了宣扬“仁义惠爱”的儒家思想,为其“严刑重罚”主张正名,提出“乘威严之势以困奸邪之臣”。文风之犀利与思想之惨刻相得益彰。

凡奸臣皆欲顺人主之心以取亲幸之势者也。是以主有所善,臣从与下句“因”互文而誉之;主有所憎,臣因而毁之。凡人之大体大体,共性, 大致情形,取舍同与己同者则相是相是,互相肯定也,取舍异者则相非也。今人臣之所誉者,人主之所是也,此之谓同取;人臣之所毁者,人主之所非也,此之谓同舍。夫取舍合亦同也而相与逆相与逆,相互对立冲突者,未尝闻也。此人臣之所以取信幸之道也。夫奸臣得乘信幸之势以毁誉进退进退,进用和贬黜群臣者,人主非有术数亦术也以御驾驭,控制之也,非参验以审之也,必将以曩nǎng之合己信今之言臣下之言,此幸臣之所以得欺主成私者也。故主必欺于上欺于上,在上位而被欺骗而臣必重于下矣,此之谓擅专擅主擅主,控制君主之臣。国有擅主之臣,则群下群下,其他臣下不得尽其智力以陈表示其忠,百官之吏不得奉法以致其功致其功,做出成绩矣。何以明之?夫安利者就接近,趋向之,危害者去躲避之,此人之情也三句犹今云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今为臣尽力以致功,竭智以陈忠者,其身困而家贫,父子罹lí,遭遇其害;为奸利以弊通“蔽”,蒙蔽人主,行财货以事结交贵重之臣贵重之臣,位高权重的大臣者,身尊家富,父子被其泽被其泽,享受到他们的好处。人焉能去安利之道而就危害之处哉?治国若此其过也,而上欲下之无奸、吏之奉法,其不可得亦明矣。故左右知贞信贞信,忠贞诚实之不可得安利也,必曰:“我以忠信事上,积功劳而求安,是犹盲而欲知黑白之情真相,实情,必不几接近,这里指达到矣;若以道化道化,在韩非笔下指的是法术势行正理行正理,按正确的原则行事,不趋趋附富贵,事上而求安,是犹聋而欲审辨清清浊之声也,愈不几矣。二者不可以得安,我安能无通“毋”,下同相比周、蔽主上、为奸私以适迎合重人哉?”此必不顾人主之义矣。其百官之吏亦知方正之不可以得安也,必曰:“我以清廉事上而求安,若无规矩而欲为方圆也,必不几矣;若以守法不朋党治官治官,犹行政而求安,是犹以足搔顶头顶也,愈不几也用法同上句“矣”,可互训。二者不可以得安,能无废法行私以适重人哉?”此必不顾君上之法矣。故以私为重人者众,而以法事君者少矣。是以主孤于上而臣成党于下,此田成之所以弑简公者也。

夫有术者有术者,掌握法术者之为人臣也,得“得”字涉下文“得效于前”而衍效进献度数度数,法度术数之言,上明彰明主法,下困制服奸臣,以尊主安国者也。是以度数之言得效于前,则赏罚必用于后矣。人主诚(假如)真的明于圣人之术圣人之术,“圣人”是韩非笔下的圣人,圣人之术自然也就是法、术、势之类,而不苟于世俗之言世俗之言,这里指反对法家学说的言论,循名实而定是非,因参验而审言辞。是以左右近习之臣,知伪诈之不可以得安也,必曰:“我不去奸私之行,尽力竭智以事主,而乃以相与比周,妄乱毁誉以求安,是犹负千钧之重陷于不测之渊而求生也,必不几矣。”百官之吏亦知为奸利之不可以得安也,必曰:“我不以清廉方正奉法,乃以贪污之心枉法以取私利,是犹上高陵山陵之颠同“巅”,顶峰堕坠落峻溪峻溪,峻峭的山涧之下而求生,必不几矣。”安危之道若此其此其,复合词,这里是“这样”之意明也,左右安能以虚言惑主,而百官安敢以贪渔作动词,侵夺下?是以臣得陈其忠而不弊通“蔽”,壅蔽君王,下得守其职而不怨。此管仲之所以治齐,而商君之所以强秦也。

从是观之,则圣人之治国也,固有使人不得不爱俞樾说:当作“为”,系涉下而误我之道,而不恃人之以爱为我也二句谓贤明的人主本有让人不得不为我出力的办法,而不依赖别人因为爱我而为我效力。恃人之以爱为我者危矣,恃吾不可不为者安矣。夫君臣非有骨肉之亲,正直之道可以得利王先慎曰:“利”当作“安”,下云“不可以得安”正反对“得安”而言,则臣尽力以事主;正直之道不可以得安,则臣行私以干上。明主知之,故设利害利害,使之利害,即赏罚之道以示天下而已矣。夫是以人主虽不口教百官,不目索搜索奸邪,而国已治矣。人主者,非目若离娄离娄,一名离朱,古之明目善视者,《孟子》赵岐注:“离娄者,古之明目者,盖以为黄帝之时人也。黄帝亡其玄珠,使离朱索之,离朱即离娄也。能视于百步之外,见秋毫之末。”秦汉典籍中常以此公喻视力之强乃为明也,非耳若师旷师旷,春秋时期晋国乐师,以善于辨音著称,秦汉典籍中常以他作审音能力强的典型乃为聪听觉好也。目必这里作假如不任其数,而待目以为明,所见者少矣,非不弊之术也。耳必不因其势,而待耳以为聪,所闻者寡矣,非不欺之道也。明主者,使天下不得不为己视,天下不得不为己听。故身在深宫之中而明照明照,犹明察四海之内,而天下弗能弊、弗能欺者,何也?暗乱之道废而聪明之势兴也。故善任势者国安,不知因其势者国危。古秦古秦,商鞅变法以前的秦国之俗,君臣废法而服用私,是以国乱兵弱而主卑。商君说shuì秦孝公以变法易俗而明公道,赏告奸,困困住,抑制末作末作,法家以工商业为末作而利本事本事,农耕。《史记·商君列传》:“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当此之时,秦民习习惯于故旧俗之有罪可以得免,无功可以得尊显也,故轻作意动用法,随随便便犯新法新法,商君之法。于是,犯之者其诛重而必坚决,告告奸之者其赏厚而信,故奸莫不得莫不得,没有不被发现的而被刑被刑,受刑者众,民疾恨怨而众过责难日闻。孝公不听,遂终用商君之法。民后知有罪之必诛,而私告奸者众也,故民莫犯,其刑无所加。是以国治而兵强,地广而主尊。此其所以然者,匿罪之罚重,而告奸之赏厚也。此亦使天下必为己视听之道也。至治至治,治之极,大治之法术已明矣,而世学者世学者,当世的学者,指那些反对法家学说的学者弗知也。

且夫世之愚学,皆不知治乱之情,讘zhé*jiá,讘*,喋喋不休多诵先古之书,以乱当世之治;智虑不足以避阱jǐng,捕兽用的陷坑井阱井,陷井之陷,又妄非非难有术之士。听其言者危,用其计者乱,此亦愚之至大而患之至甚者也。俱与有术之士有谈说之名,而实相去千万千万,千万倍也,此夫名同而实有异者也。夫世愚学之人比有术之士也,犹蚁垤dié,小土堆。蚁垤,蚂蚁做窝时堆在穴口的小土堆,与“大陵”相比极言其小之比大陵大陵,高山也,其相去距远矣。而圣人者,审于是非之实,察于治乱之情与“实”对文,情实也。故其治国也,正明法,陈严刑二句语意互文补足,谓确立严刑峻法,将以救群生群生,百姓之乱,去天下之祸,使强不凌欺凌弱,众与“寡”同作名词不暴强暴,伤害寡,耆qí,六十岁以上的人老耆老,老人得遂善终,幼孤得长抚养,边境不侵,君臣相亲,父子相保存问,看顾,而无死亡系捆缚,这里指囚禁虏因战争失败而被俘之患,此亦功之至厚者也。愚人指非议和反对严刑峻法的人不知,顾反而以为暴。愚者固与下句“皆”一声之转,可互训欲治而恶其所以治所以治,指所用来达到大治的法术,即下文严刑重罚,皆恶危而喜其所以危所以危,暗指所以引起国家危乱的学说,即下文“哀怜百姓,轻刑罚”等儒家仁政王道学说者。何以知之?夫严刑重罚者,民之所恶也,而国之所以治也;哀怜悯,如古书上所说的“视民如伤”之类怜爱,关心百姓,轻作动词刑罚者,民之所喜,而国之所以危也。圣人为法国为法国,是“为法于国”的省文者,必逆于世指喜“轻刑罚”的民心而顺于道德道德,与下句的“义”在韩非笔下指的都是法术势等治国的常规。知之者,同于义而异于俗;弗知之者,异于义而同于俗。天下知之者少,则义非矣。

处非道之位主语是法术之士,句谓法术之士处在被流俗非议的位置上,被众口之谮zèn,诬陷,中伤,溺于当世之言,而欲当面对严天子严天子,严厉的君王而求安,几通“岂”不亦难哉!此夫智士智士,这里指法术之士所以至死而不显显贵于世者也。楚庄王楚庄王,春秋时楚国国君,在位时励精图治,国势大盛,为春秋五霸之一之弟春申君春申君,即黄歇,战国时楚国贵族,春申君是其号。春申君距楚庄王三百六十年,故而顾广圻曰:“按与《楚世家》、《春申君列传》皆不合。”后人解释很多,疑是作者笔误有爱妾曰余,春申君之正妻,子曰甲。余欲君即春申君之弃其妻也,因自伤其身以视通“示”,给……看君自伤其身以视君,使自己致伤然后给春申君看(来诬陷春申君的正妻)而泣,曰:“得为君之妾,甚幸。虽然,适取悦夫人非所以事君也,适君非所以事夫人也。身故通“固”不肖,力不足以适二主,其势不俱适,与其死夫人所者,不若赐死君前。妾以通“已”赐死,若复幸于左右如果您再爱上了身边的其他人,愿君必察之,无通“毋”为人笑。”君因信妾余之诈,为弃正妻。余又欲杀甲而以其子为后,因自裂其亲身亲身,贴身衣之里衬里,以示君而泣,曰:“余之得幸被宠幸君之日久矣,甲非弗知也,今乃欲强《词诠》:“表态副词,即今语之‘勉强’者。”戏余。余与争之争之,当是“之争”之误置,至以致裂余之衣,而通“尔”此子不孝,莫大于此矣。”君怒而杀甲也。故妻以妾余之诈弃,而子以之死。从是观之,父之爱子也,犹可以毁谗毁而害也。君臣之相与相与,相交也,非有父子之亲也,而君臣之毁言,非特非特,不只是一妾之口也,何怪夫贤圣之戮死戮死,作被动用,被杀害哉!此商君之所以车裂于秦,而吴起之所以枝解于楚者也。凡人臣者,有罪固不欲诛,无功者皆欲尊显。而圣人之治国也,赏不加于无功,而诛必行于有罪者也。然则有术数者之为人也,固左右奸臣之所害,非明主弗能听也。

世之学者说游说人主,不曰“乘威严之势以困奸邪之臣”,而皆曰“仁义惠爱而已矣”。世主美以……为美仁义之名而不察其实,是以大者大者,严重的国亡身死,小者小者,较轻的地削主卑。何以明之?夫施与通“予”贫困者,此世之所谓仁义;哀怜百姓,不忍诛罚者,此世之所谓惠爱也。夫有施与贫困,则无功者得赏;不忍诛罚,则暴乱者不止。国有无功得赏者,则民不外务致力于当“挡”的初文敌斩首,内不急力田疾作力田疾作,努力地从事农业生产,皆欲行货财,事富贵二句谓都想用财货结交有权势者,为私善,立名誉,以取尊官厚俸。故奸私之臣愈众,而暴乱之徒愈胜,不亡何待?夫严刑者,民之所畏也;重罚者,民之所恶也。故圣人陈其所畏以禁其邪,设其所恶以防其奸,是以国安而暴乱不起。吾以是明仁义爱惠之不足用,而严刑重罚之可以治国也。无捶chuí,通“箠”,鞭子策捶策,马鞭之威,衔橛衔橛,马嚼子之备,虽造父造父,古之善御者,相传为周穆王驾车,日行千里不能以服驯服马;无规矩之法,绳墨之端正,虽王尔王尔,古代巧匠不能以成方圆;无威严之势,赏罚之法,虽尧舜不能以为治。今世主皆轻释放弃重罚严诛,行爱惠,而欲霸王之功,亦不可几接近,这里犹指望也。故善为主者,明赏设利以劝鼓励之,使民以功赏而不以仁义赐;严刑重罚以禁之,使民以罪诛而不以爱惠免。是以无功者不望不望,不作非份之想,而有罪者不幸侥幸逃脱惩罚矣。托于犀车、犀车,蒙着犀牛皮的车子,喻坚固的车子良马之上,则可以陆犯《尔雅·释诂上》:“犯,胜也。胜,克也。”犯可转训为克阪bǎn,山坡阻阪阻,崎岖险阻之患;乘凭借舟之安,持恃,依靠楫jí,船桨之利,则可以水绝渡江河之难险阻;操法术之数,行重罚严诛,则可以致霸王之功。治国之有法术赏罚,犹若犹若,复合词,义同“犹”陆行之有犀车、良马也,水行之有轻舟、便楫也,乘之者遂得其成陶鸿庆曰:案此文当云:“乘之者遂,得之者成。”前“之”指车马舟楫,后“之”指法术赏罚,故下文言法术赏罚俱用“得”字。伊尹得之,汤以王;管仲得之,齐以霸;商君得之,秦以强。此三人者,皆明于霸王之术,察于治强之数,而不以牵牵制,拘泥于世俗之言;适当世明主之意句谓他们合乎当时英明君主的心意,则有直任布衣之士直任布衣之士,他们直接从平民百姓的地位上被委以重任,立为于卿相之处句谓立于卿相之位;处位治国,则有尊主广地之实:此之谓足贵之臣。汤得伊尹,以百里之地立为天子;桓公得管仲,立为五霸主,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在先秦和西汉的文献中赞扬齐桓公的功业,“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一语几乎成为习语,刘师培《古书疑义举例补》云:“九合犹言屡合,不必以九为限,即其数而强解之……盖‘九’训为‘究’,又为极数,凡数之指其极者,皆得称之为九,不必泥于实数也。”;孝公得商君,地以广,兵以强。故有忠臣者,外无敌国之患,内无乱臣之忧,长安于天下,而名垂后世,所谓忠臣也。若夫豫让豫让,春秋战国间晋国人,初为智伯的家臣,赵、韩、魏联合灭智氏后,他自残匿迹以行刺赵襄子,被赵襄子抓捕后,求得赵的衣服,拔剑击衣后自杀。事见《史记·刺客列传》为智伯臣也,上不能说说服人主,人主,这里指智伯使之明法术、度数之理,以避祸难之患,下不能领御其众领御其众,统率管理智伯的部下,以安其国。及襄子之杀智伯也,豫让乃自黔当从顾广圻说作“黥”(qíng),古代一种肉刑,在脸上刺字并涂黑劓yì,古代割掉鼻子的酷刑。自黔劓,自己把皮肤涂黑,割掉鼻子,败其形容句谓自毁容貌,以为智伯报襄子之仇。是虽有残刑通“形”杀身以为人主之名,而实无益于智伯若秋毫之末。此吾之所下轻视,与下文“所少”义同,又与下句“高”和下文“所多”相对也,而世主以为忠而高之。古伯夷、叔齐者,武王让以天下句与史实有误而弗受,二人饿死首阳之陵山。若此臣者,不畏重诛,不利重赏,不可以罚与下句“赏”俱作名词用禁也,不可以赏使也,此之谓无益之臣也。吾所少而去弃也,而世主所多而求也。

谚曰以下又见《荀子》和《战国策》:“厉通“癞”,麻风病,这里指患麻风病的人怜哀怜王句谓麻风病人看到君王被劫弑之惨更甚于他们所受到的病魔的折磨,因而反而怜悯起君王来了。”此不恭之言也。虽然,古无虚谚,不可不察也。此谓犹“为”也劫杀死亡之主言也。人主无法术以御其臣,虽长年而美材长年而美材,年寿高,资质好,大臣犹将得势,擅事主断擅事主断,揽权而独断,而各为其私急私急,私人要事。而恐父兄豪杰之士,借人主之力,以禁诛于己也,故弑贤长而立幼弱,废正正妻所生子女的通“嫡”而立不义不义,不符合宗法继承原则的人。故《春秋》《春秋》,史书,从下文所记内容看来,这里是指《左传》记之曰:“楚王子围王子围,春秋时楚共王儿子,名围,公元前541年,弑楚王郏敖自立,即楚灵王将聘《礼记·曲礼下》:“诸侯使大夫问于诸侯曰聘。”于郑,未出境,闻王病而反通“返”,因入问病,以其冠缨冠缨,帽带绞王而杀之,遂自立也。齐崔杼zhù,崔杼,春秋时齐大夫,其妻美,而庄公庄公,即齐庄公,春秋时齐国国君通通奸之,数屡次如到,往崔杼之室。及公往,崔杼之徒部属贾举贾举,崔杼家臣率崔子之徒而攻公。公入室,请与之分国,崔子不许;公请自刃自刃,自刎于庙家庙,崔子又不听。公乃走,逾于北墙。贾举射公,中其股大腿,公坠,崔子之徒以戈斫zhuó,砍公而死之,而立其弟景公。”近之所见,李兑李兑,战国时赵国权臣之用赵也,饿主父主父,即赵武灵王。李兑在帮助武灵王的小儿子与其长子的夺权斗争中,与公子成合谋,把赵武灵王围困在沙丘宫,终致饿死。事见《史记·赵世家》百日而死;卓齿卓齿,又作“淖齿”,战国时楚将,燕攻齐时楚派他救齐,遂为齐相,后又弑湣王,祸乱齐国。事见《史记·田敬仲完世家》之用齐也,擢zhuó,拔,这里是抽的意思湣mǐn王之筋,悬之庙梁庙梁,宗庙的屋梁上,宿昔《广雅·释诂》:“昔,夜也。”宿昔,隔夜而死。故《古书虚字集释》:“‘故’犹‘夫’也。”提示之词,下同厉虽痈肿疕bǐ,头疮疡yáng,溃烂,上比于《春秋》,未至于绞颈、射股也;下比于近世,未至饿死、擢筋也。故劫杀死亡之君,此其此其,复合词,与单言“其”同义心之忧惧、形之苦痛也,必甚于厉矣。由此观之,虽“厉怜王”,可也。

亡征第十五

亡征,就是灭亡的征兆,作者自为界说道:“亡征者,非曰必亡,言其可亡也。”关于“亡”的主词,从字面上看是国家,但因为韩非将专制君王与国家等同起来,因而事实上文中所讨论的四十七条“亡征”中,有些确是关系到国家的,有些是同时涉及到国家与君王个人利益,更多的则只是影响到君王个人权力和地位的巩固而已,即使君主灭亡了,也于国于民无妨,故而不可一概而论。

尽管如此,这四十七条极宏观又极微观、极恢宏博大又极细致深入的征兆是韩非对前代治乱兴衰经验教训的全面总结,又是对于战国末期政治斗争的高度概括,剔除其为专制集权张目的内核,其中仍有许多借鉴意义。

凡人主之国小而家卿大夫采地大,权轻而臣重者,可亡也。简简慢,轻忽法禁而务谋虑,荒荒废封内封内,境内,邦内而恃交援交援,外援者,可亡也。群臣为学指当时诗书百家之学,门子门子,卿大夫的嫡子,泛指贵族子弟好辩,商贾外积外积,在公家之外私下积聚财富,小民右崇尚仗依赖,谓依赖官府的施舍者,可亡也。好宫室、台榭、陂池《书·泰誓》孔传:“土高曰台,有木曰榭,泽障曰陂,停水曰池。”,事车服器玩器玩,供玩赏的器物,好罢通“疲”露羸。罢露,作使动用法百姓,煎《广雅·释诂》:“煎,尽也。”靡浪费,挥霍货财者,可亡也。用时日句谓办事迷信吉日良辰,事鬼神,信卜筮,而好祭祀者,可亡也。听以爵听以爵,根据有无爵位和爵位的高低来判断臣下的言论不以众言参验,用一人为门户句指只偏听偏信一个臣子,其他人的言论都得经过这个人,就象出入的门户者,可亡也。官职可以重权势求以重求,以权势求得,爵禄可以货得以货得,用财货买卖者,可亡也。缓心缓心,行事迟缓而无成,柔茹而寡断句犹谓优柔寡断,好恶无决而无所定立者句谓心无主见,可亡也。饕tāo,本义为贪食,后泛指贪贪而无餍yàn,本义为吃饱,这里指满足。句谓贪得无厌,近利而好得句谓急功近利,爱占便宜者,可亡也。喜淫辞淫辞,浮夸的言辞而不周合于法,好辩说而不求其用,滥沉溺于文丽文丽,浮华而不顾其功者句谓追求表面文章,不顾实际功效,可亡也。浅薄而易见,漏泄而无藏,不能周密周密,谨慎持重,小心防范而通泄露群臣之语者,可亡也。很《庄子·渔父》:“见过不更,闻谏愈甚,谓之很。”通“狠”刚很刚,凶悍而不和,愎谏而好胜二句犹谓刚愎自用,不顾社稷而轻为于自信者,可亡也。恃交援而简怠慢近邻,怙hù,义同“恃”,依靠强大之救而侮所迫之国者,可亡也。羁旅侨士句指寓居本国的外国侨民,重帑tǎng,钱财在外,上间谋计,下与民事二句谓在上面刺探国家机密,在下面干预民间事务者,可亡也。民信其相相国,下不能亲善其上,主爱信之代相而弗能废者三句谓上下不相得,君王大权旁落于国相,可亡也。境内之杰不事任用,而求封外之士,不以功伐课《说文》:“课,试也。”试,而好以名问通“闻”。名闻,口碑举错通“措”。举错,任用(和废黜),羁旅起贵四字谓提拔侨居在国内的外国人,使之显贵而陵通“凌”,凌驾故常故常,故旧老臣者,可亡也。轻其适通“嫡”正,庶子称衡句谓庶子与嫡子平起平坐,太子未定而主即世主即世,君主谢世者,可亡也。大心大心,狂妄自大而无悔,国乱而自多自多,自贤,不料估计境内之资而易轻视其邻敌者,可亡也。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拙交,不善于外交者,可亡也。太子已置,而娶于强敌以为后妻,则太子危,如是,则群臣易虑易虑,变心,谓变其事太子之心;群臣易虑者,可亡也。怯慑而弱守弱守,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蚤通“早”见而心柔懦柔懦,懦弱缺少决断,知有谓可,断而弗敢行这里指有识见但没有决断力和行动者,可亡也。出君在外而国更置句谓君王在外国时国内另立一个国君,质太子质太子,在外做人质的太子未反而君易子易子,另立太子,如是则国携贰。国贰,国人有二心;国携者,可亡也。挫辱大臣而狎其身,刑戮小民而逆其使逆其使,使民不以其道,怀怒思耻而专习专习,特别亲近(怀怒思耻的大臣和小民)则贼生;贼贼害之人和贼害之心生者,可亡也。大臣两重句谓两个大臣同时得到重用,父兄众强句谓君王的叔伯兄弟们人多势众,内党外援内党外援,在国内拉帮结派,在国外争取外援以争事势者,可亡也。婢妾之言听,爱玩爱玩,与上句“婢妾”相对,当指弄臣之智用,外内悲惋通“怨”。而数行不法者,可亡也。简侮大臣,无礼父兄,劳苦百姓,杀戮不辜者,可亡也。好以智矫改动法,时以行杂公句谓常常因为私行扰乱公家事务,法禁变易,号令数下者二句谓朝三暮四,民无所适从,可亡也。无地固,城郭恶,无畜通“蓄”积,财物寡四句谓既无地形的险固,又不修城池,既无充足的积蓄,当时的财物又十分匮乏,无守战之备而轻贸然攻伐者,可亡也。种类不寿,主数即世二句谓王族阳寿不永,君王一个接着一个谢世,婴儿为君,大臣专制,树羁旅以为党,数割地以待当是“持”之形近而误交持交,养交者,可亡也。太子尊显,徒属众强,多大国之交,而威势蚤具者,可亡也。变褊biǎn,变褊,古语,亦心急也而心急,轻疾而易动发句谓轻率浮躁容易冲动,心悁yuān,《说文》:“悁,忿也。”忿而不訾zǐ,思考前后者,可亡也。主多怒而好用兵,简本教本教,农耕和练兵,法家以农战为本而轻战攻者,可亡也。贵臣相妒,大臣隆盛,外借敌国,内困百姓,以攻怨仇,而人主弗诛者,可亡也。君不肖而侧室贤,太子轻而庶子伉kàng,对等。与太子平起平坐,官吏弱而人民桀不驯服,如此则国躁;国躁者,可亡也。藏怨而弗发,悬罪而弗诛句谓对有罪的臣下迟迟不处理,使群臣阴憎而愈忧惧,而久未可知者,可亡也。出军命将太重句谓派出军队时授予将令的权力太大,边地任守太尊,专制擅命,径为而无所请者句谓不向君王请示而自作主张,可亡也。后、妻淫乱,主母主母,君主的母亲,太后畜秽畜秽,暗指淫乱,外内混通,男女无别,是谓两主两主,指外戚坐大,与君王分享权力,两主者,可亡也。后、妻贱而婢妾贵,太子卑而庶子尊,相室轻而典谒典谒,内廷主管宾客请谒的小官重,如此者内外乖背离;内外乖者,可亡也。大臣甚贵,偏党偏党,大臣的私党众强,壅塞主断而重擅国句谓蒙蔽君主专擅大权者,可亡也。私门之官用,马府马府,军马之府,立功者也。依上下文句式皆相对而言论,可知当为因公功而居官者,无考,姑存疑之世后人绌通“黜”,废黜;乡曲乡曲,偏僻乡村。这里指乡野之士之善举,官职之劳废。贵私行而贱公功者,可亡也。公家虚而大臣实,正户正户,有固定户籍者贫而寄寓富,耕战之士困,末作末作,法家视工商为末作之民利者,可亡也。见大利而不趋,闻祸端而不备,浅薄于争守之事句谓不谙兵战之事,而务以仁义自饰者,可亡也。不为人主之孝人主之孝,即忠,而慕匹夫之孝,不顾社稷之利,而听主母之令,女子用国用国,当国,把持国政,刑余刑余,指太监用事者,可亡也。辞辩而不法,心智而无术,主多能而不以法度从事者,可亡也。亲与“故”相对,通“新”臣进而故人退,不肖用事而贤良伏隐伏、引退,无功贵而劳苦贱,如是则下怨;下怨者,可亡也。父兄、大臣禄秩过功,章服侵等句谓君主的父兄、大臣的旗章车服超过了规定的等级,宫室供养太侈,而人主弗禁,则臣心无穷无穷,贪得无厌;臣心无穷者,可亡也。公婿、公孙公婿公孙,泛指王亲国戚与民同门同门,在一起,暴慠ào其邻句谓横行乡里者,可亡也。

亡征者,非曰必亡,言其可亡也。夫两尧代贤明的君王不能相王相王,互相统治对方,两桀代残暴的君王不能相亡;亡、王之机关键,必其治乱、其强弱相踦qī,轩轾,不平衡者也。木之折也必通由蠹,墙之坏也必通隙。然木虽蠹,无疾风不折;墙虽隙,无大雨不坏。万乘之主,有能服术行法以为亡征之君风雨者句谓运用法术作为疾风大雨去摧毁那些已有亡征的国家,其兼天下不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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