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韩第二
存韩,即保存韩国,使之免于强秦的侵犯。但本文真正可以《存韩》名篇的只有从开头到“攻伐而使从者间焉,不可悔也”几段,这是韩非的《上秦王书》;从“臣斯以为不然”到“愿陛下幸察愚臣之计,无忽”几段,是李斯针对韩非的《上秦王书》而呈给秦王的驳议;从“昔秦、韩戮力一意,以不相侵”到结尾则是李斯出使韩国时的《上韩王书》。中间穿插有几句编者的话。可以认为,后面二篇奏文是编者作为附件缀于韩非的《上秦王书》之后的,以见事件的全貌。《史记·韩非传》载李斯、姚贾谗害韩非,诬其“终为韩不为秦”,所本或出于此。
韩事秦三十余年,出则为扞gàn,臂衣蔽《周礼·巾车》郑注:“蔽,车旁御风尘者。”扞蔽,与下句“席荐”对文,相当于“屏障”,入者为席荐席荐,草席和座垫,相当于“侍奉”。秦特但,只要出锐师锐师,精兵。取韩王先慎云“韩”字当在“而”下地而随之,怨悬怨悬,犹结怨,主语是韩国于天下,功归于强秦。且夫韩入贡职,与郡县无异也二句谓韩国向秦入贡,与秦国的郡县没有差别。今臣窃闻贵臣贵臣,对秦国大臣的尊称,疑为李斯之辈之计,举兵将伐韩。夫赵氏聚士卒,养从徒从徒,这里指主张合纵抗秦者,欲赘zhuì,连属,即联合天下之兵,明秦不弱则诸侯必灭宗庙,欲西面行其意句谓实施其合纵抗秦之谋略,非一日之计也赵为纵约长,谋秦之心由来已久,故云。今释赵之患,而攘排除内臣之韩韩长期入贡于秦,形同内臣,故云,则天下明赵氏之计矣句谓六国都将明白赵国合纵之策的必要性。
夫韩,小国也,而以应天下四击四击,指韩处于四战之地,主辱臣苦,上下相与同忧久矣。修守备,戒强敌,有蓄积,筑城池以守固。今伐韩,未可一年而灭,拔一城而退,则权指秦之权轻于天下,天下摧我代秦国而言兵矣。韩叛,则魏应之,赵据引齐以为原后援,如此,则以韩、魏资帮助赵假凭藉齐以固其从固其从,巩固合纵的阵营,而以与争强与争强,与秦争强,赵之福而秦之祸也。夫进而击赵不能取,退而攻韩弗能拔,则陷锐之卒勤勤苦于野战,负任之旅负任之旅,负责后勤供给的运输队伍罢通“疲”于内攻,则合群苦弱合群苦弱,指秦召集
“勤于野战”、“罢于内攻”的部队以敌对付而共而共,二字当衍二万乘二万乘,指齐、赵二大国,非所以亡赵之心也。均同也如《经传释词》:“乎也。”贵臣之计,则秦必为天下兵质箭靶。兵质,攻击目标矣。陛下虽以与也金石相同也弊同“敝”,毁坏。句谓寿如金石,则兼天下之日未也谓陛下虽与金石同寿,犹未有兼天下之日。
今贱臣之愚计:使人使荆,重币重币,丰厚的礼品,这里作动词,意为用厚礼收买用事之臣用事之臣,权臣,明赵之所以欺秦者;与魏质人质以安其心,从韩疑“韩”字衍而从而,接着伐赵,赵虽与齐为一,不足患也。二国二国,齐、赵事战事毕,则韩可以移书移书,发送一封文书定也。是我一举,二国有亡形,则而荆、魏又必自服矣。故曰:“兵者,凶器也。”不可不审慎用也。以秦与赵敌衡敌衡,抗衡,加以齐,今又背韩,而未有以坚荆、魏之心坚荆、魏之心,坚定楚、魏与秦国联合的决心。夫一战而不胜,则祸搆生也矣。计者所以定事也,不可不察也。韩误,当作“赵”、秦强弱在今年耳。且赵与诸侯阴谋阴谋,作动词,暗中谋划久矣,夫一动而弱于诸侯,危事也;为计而使诸侯有意算计我之心,至殆也。见二疏二疏,二次疏忽,指上文危事、至殆二事,非所以强于诸侯也。臣窃愿陛下之幸敬词,表希望熟图熟图,深思熟虑之。夫攻伐而使从通“纵”者间空隙,这里作动词,有机可乘焉,不可悔也。
诏以韩客之所上书以下至“愿陛下幸察愚臣之计,无忽”是李斯上秦王政书,书言:“韩子“子”字衍之未可举”,下臣李斯在秦王面前自称斯。臣斯甚以为不然不然,不对。秦之有韩,若人之有腹心之病也,虚因“处”字形近而衍处则*hài,《说文》:“苦也”然,若居湿地,著而不去三句谓腹心之病附着不去,平居犹可,以极通“亟”走极走,急促地奔跑,则发发病矣。夫韩虽臣于秦,未尝不为秦病,今若有卒通“猝”报卒报,犹言急赴之事,韩不可信也。秦与赵为难,荆苏荆苏,人名,奉命使齐,劝说齐与赵绝交,其时尚未复命使齐,未知何如。以臣观之,则齐赵之交未必以荆苏绝也;若不绝,是悉秦而应应付,对抗二万乘也。夫韩不服秦之义而服于强也,今专集中对付于齐、赵,则韩必为腹心之病而发矣。韩与荆有谋,诸侯应响应之,则秦必复见崤yáo,山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塞关塞。崤塞,崤山关口,指函谷关,秦国的战略要地之患句谓再次发生兵败函谷关的灾祸。
非之来也,未必不以其能存韩也,为求重于韩也句谓韩非借说秦不攻韩而求重于韩。辩说属zhǔ,连缀辞句谓韩非滔滔不绝,巧辞连篇,饰非饰非,文过饰非诈谋,以钓利于秦,而以韩利窥陛下句谓韩非窥探陛下之隙,进说淫辞,以求韩利和自利。夫秦、韩之交亲,则非韩非重矣,此自便之计也。
臣视非之言,文文饰,修饰其淫说靡辩淫说靡辩,犹巧言丽辞,才甚才甚,意谓才气横溢。臣恐陛下淫惑乱,这里作被动用法非之辩而听其盗心盗心,饰奸钓利,故云,因不详察事情事情,事情的真相。今以臣愚议:秦发兵而未名所伐未名所伐,谓不声言所伐何国,则韩之用事者以事秦为计矣。臣斯请往见韩王,使来入见,大王见,因内通“纳”,这里作扣留其身而勿遣,稍渐渐召其社稷之臣,以与韩人为市交易,谈判,则韩可深割深割,吞并大块土地也。因令象武象武,当是“蒙武”之形近致误,蒙武,秦国大将,蒙恬之父发东郡之卒,窥兵窥兵,陈兵示威于境上而未名所之,则齐人惧而从苏荆苏之计,是我兵未出而劲韩以威擒,强齐以义与上句“威”相应,犹利害从以义从,用利害关系使掌权人服从矣。闻于诸侯也,赵氏破胆,荆人狐疑,必有忠计忠计,忠于秦国的计议,指被秦国的武力所慑服。荆人不动,魏不足患也,则诸侯可蚕食而尽,赵氏可得与敌矣。愿陛下幸察愚臣之计,无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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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遂遣斯使韩也。
李斯往诏《说文》:“诏,告也。”韩王,未得见,因上书曰上十三字为后来记录者之语,以下才是李斯上韩王书:“昔秦、韩戮《说文》:“戮,并力也。”力一意,以不相侵,天下莫敢犯,如此者数世矣。前时五诸侯五诸侯,指齐、楚、燕、赵、魏尝曾经相与互相联合共伐韩其事于史书未见,秦发兵以救之。韩居中国中国,这里指中原,地不能满千里,而所以得与诸侯班《广雅·释言》:“班,序也。”位班位,犹云平起平坐于天下,君臣相保者,以世世相教事秦之力也此说亦策士之虚词,与史实不符。先时五诸侯共伐秦公元前298年,韩、魏、赵、燕、楚五国共击秦,事见《史记·六国年表》,韩反与诸侯先为雁行雁行,以次进也。句谓韩充当诸侯攻秦的先锋,以向秦军于关函谷关下矣。诸侯兵困力极尽,无奈何,诸侯兵罢。杜仓杜仓,人名,《战国策·秦策五》作土仓,当为一人,秦昭襄王时任秦相相秦,起兵发将以报天下之怨而先攻荆。荆令尹令尹,战国时楚国官名,职位相当于中原各诸侯国的相患之,曰:‘夫韩以秦为不义,而与秦兄弟兄弟,作动词,这里是结盟的意思共苦天下。已不久又背秦,先为雁行以攻关。韩则义同“之”居中国,展转展转,反复无常不可知。’天下共割韩上地上地,上等的土地十城以谢陪罪秦,解其兵事见《史记·秦始皇本纪》及《表》昭王四十五年,略有出入。夫韩尝一背秦而国迫地侵,兵弱至今,所以然者,听奸臣之浮说浮说,不实之词,不权权衡,这里作验证解事实,故虽杀戮奸臣,不能使韩复强。
今赵欲聚兵此字当衍士卒,以秦为事句谓赵攻秦,使人来借道,言欲伐秦,其势必先韩而后秦。且臣闻之:‘唇亡则齿寒。’夫秦、韩不得无同忧,其形可见。魏欲发兵以攻韩,秦使人将派遣使者于韩。今秦王使臣斯来而不得见,恐左右袭因袭囊从前奸臣之计,使韩复有亡地之患。臣斯不得见,请归报,秦韩之交必绝矣。斯之来使,以奉秦王之欢心,愿效便计便计,利于韩国的谋划,岂陛下所以逆迎也贱臣者邪同“耶”,句末疑问语气助词?臣斯愿得一见,前上前进道愚计,退就葅同“菹”zū,古代酷刑,把人体切成肉酱戮,愿陛下有意焉。今杀臣于韩,则大王不足以强,若不听臣之计,则祸必搆矣。秦发兵不留行不留行,不停止前进,而韩之社稷忧矣。臣斯暴pù身暴身,暴尸示众于韩之市,则虽欲察贱臣愚忠之计,不可得已通“矣”。边鄙边鄙,边境残,国国都固守,鼓铎《说文》:“大铃也。”古代用于战争和宣布政教法令之声声下脱“盈”字于耳句犹谓军情紧急,而乃才用臣斯之计,晚矣。且夫韩之兵于天下可知也,今又背强秦。夫弃城而败军,则反掖之寇反掖之寇,作乱于肘掖之下的寇盗,喻将乘虚造反的君王近臣和国中刁民必袭城矣。城尽则聚散聚散,士民离散,聚散则无军矣。城固守,则秦必兴兵而围王一都,道不通,则难必谋《说文》:“虑难曰谋。”,其势不救,左右计之者不用不用,用不上。顾广圻曰“用”当作“周”,亦通,愿陛下熟图之。若臣斯之所言有不应符合事实者,愿大王幸使得毕辞毕辞,把话说完于前,乃就吏诛不晚也。秦王饮食不甘,游观不乐,意专在图赵,使臣斯来言,愿得身亲自见,因急与陛下有计也。今使臣不通,则韩之信未可知也。夫秦必释赵之患而移兵于韩,愿陛下幸复察图之,而赐臣报决报决,犹言判罪,与上文“进道愚计,退就葅戮”相呼应,是古时臣下上奏给君王的章表中的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