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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秦第一

《初见秦》,顾名思义是作者初次进见秦王的一篇奏章,文章要秦王凭借有利形势图王霸大业,实际是实行强道,运用战争手段一统天下。本篇虽为《韩非子》的首篇,但关于其作者却众说纷纭,有人根据《战国策·秦策一》中有一段张仪的说辞与本文相似,因而认定本文作者为张仪,然而本文所述史事多发生在张仪死后,故不足为凭;也有学者怀疑本文系秦相范雎所作,可是文中所指责的谋臣中正有范雎,故此说也在不可信之列;还有猜测作者为蔡泽、吕不韦的,但其所举证者皆不能使人奉为确证。前人所据以质疑者,无非是以下二条:一是本篇亡韩的观点与下篇《存韩》相悖,二是本篇次段所述为六国合纵时的形势,与韩非入秦时的韩国形势有出入。其实,存韩与亡韩,虽持论相反,全视说者之术售与不售、说者本人遇与不遇而定,任何一个观点都未必是作者本意,韩非的先辈商鞅先后说秦孝公以帝道、王道、霸道、强道适可资参证。至于所述之内容与事实有出入,则更是辩才无碍的说客和文思泉涌的文人常犯的通病,不足为奇。《战国策》的成书显然晚于《韩非子》,只能理解为韩非的说辞误置到张仪名下,而不是相反。因此之故今仍其旧,以存古书之真。

作者自称闻:“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为人臣不忠,当死当死,谓应该被判死罪;言而不当,亦当死。虽然,臣愿悉全部言所闻表希望的句首语气助词大王大王,这里是对秦王的尊称裁断指代作者

臣闻:天下天下,这里指代当时的战国形势燕阳联合结合,与“连”互文聚合韩而成从通“纵”,合纵。这里在关东六国中唯独不提赵国,而从“阴燕阳魏”分析,又是以赵国为中心,故事实上已将六国全数包括,将西面西面,作动词,面对西方以与强秦为难为难,是六国联合攻秦的委婉说法。臣窃谦词,私下笑之。世有三亡三亡,三种导致灭亡的原因,而天下天下,这里指六国得之,其此之谓乎!臣闻之曰:“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天下之府库不盈,囷qūn仓囷仓,贮藏粮食的仓库,圆形的叫囷,方形的叫仓,浑言之则同空虚,悉其士这里指士兵民,张扩充军数十百万数十百万,数十万,上百万,这是先秦时期的一种数量词表达式,下同,其顿首顿首,《周礼·大祝》郑注:“拜头叩地也。”这里指俯伏听令戴羽戴羽,军士系上羽毛作为标志,为将军,断死断死,拚力死战于前,不至通“止”千人,皆以言死。白刃在前,斧锧zhì,铁砧。斧锧,这里指代刑具在后,而却退却走逃避不能死也,非其士民不能死也,上君上不能不能,不能使士民死战故也。言赏则不与通“予”,言罚则不行实施,赏罚不信不信,承上文“不与”、“不行”,言不付诸实施,故士民不死也。今秦出号令而行赏罚,有功无功相事治也句谓分别有功无功不得混淆。出其父母怀衽rèn,衣襟。怀衽,借代怀抱之中,生未尝见寇耳用法和意义同“也”,《战国策·秦策》正作“也”。闻战,顿足徒裼xī,脱去上衣露出身体的一部分。此句写士兵上战场的勇武之状,犯白刃,蹈炉炭,断死于前者皆是代词,指代前文的勇武也。夫断死与断生断生,决意求生者不同,而民为之者,是贵奋死贵奋死,以奋战而死为贵也。夫一人奋死可以对十,十可以对百,百可以对千,千可以对万,万可以克天下矣。今秦地折犹“截”也长补短,方“方圆”的省文数千里,名师这里指士兵。名师,名震天下的精锐部队数十百万。秦之号令赏罚、地形利害利害,偏义复词,这里指地势险要,天下莫若如。莫若,比不上也。以此与同“举”,攻取,下同天下,天下不足兼而有也。是故秦战未尝不克,攻未尝不取,所当同“挡”,抵挡未尝不破,开地数千里,此其大功也。然而兵甲顿破败,士民病,蓄积索尽,完,田畴田畴,农田荒,囷仓虚,四邻诸侯不服,霸王之名不成。此无异故无异故,没有特殊原因,其谋臣皆不尽其忠也。

  臣敢言之:往者齐南破荆,东破宋,西服秦,北破燕,中使役使,使唤韩、魏,土地广而兵强,战克攻取,诏令天下。齐之清济齐国境内的一条河流浊河,足以为限险阻,与下句“塞”互文;长城巨防,足以为塞。齐,五战之国也,一战不克而无齐句指燕国乐毅于济西大破齐国之事。由此观之,夫战者,万乘万乘,古时万乘代天子,这里借指大国之存亡也。且臣闻之曰:“削迹无遗根句犹今之“斩草除根”之意,无通“毋”与祸邻作动词,句谓不要与祸败之事相邻,即行事谨慎,远离祸害,祸乃不存。”本段言秦宜以齐为戒秦与荆人战,大破荆,袭郢yǐng,战国时楚国都城,即今湖北江陵,取洞庭、五湖、江南,荆王君臣亡走,东服《战国策》作“伏”,义为窜伏于陈地名,在今河南省境内。《史记·楚世家》记其事云“东保于陈”。当此时也,随追击荆以兵则荆可举,荆可举,则民足贪与下文“利”互文,俱为夺取之意也,地足利也。东以弱齐、燕,中以凌凌驾三晋三晋,战国初年,晋国分裂为韩、魏、赵三国,故后世称晋国旧地为三晋。然则是一举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邻诸侯可朝作使动用法,谓使之朝拜也;而谋臣不为,引军而退,复与荆人为和,令荆人得收整顿亡国,聚散民,立社稷《战国策·秦策》无“稷”字,皆以三字成句,俞樾疑为衍文,可从。下文“令魏氏……立社稷主”同主句犹“立社稷之主”,与下句“宗庙”同为国家的象征,置宗庙,令率天下西面以与秦为难,此固本来以通“已”,下同失霸王之道一矣。天下又比周比周,朋党勾结,这里指关东六国合纵缔交与秦国抗衡而军驻军华韩国地名“华阳”的简称下,大王以诏破之,兵至梁大梁,战国时魏国都城郭外城,这里指代都城下,围梁数旬则梁可拔攻取,拔梁则魏可举,举魏则荆、赵之意合纵抗秦的意图绝,荆、赵之意绝则赵危,赵危而荆狐疑狐疑,犹豫,狐狸多疑,故云,此指楚国在战、守、和的策略上举棋不定,东以弱齐、燕,中以凌三晋。然则是一举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邻诸侯可朝也;而谋臣不为,引军而退,复与魏氏为和,令魏氏反收亡国,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庙,令率天下西面以与秦为难,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二矣。前者穰ráng,地名,位于今河南省邓县境内侯穰侯,楚人魏冉,秦昭襄王时四次为相,封于穰,故称之治秦也,用一国之兵而欲以成两国之功,是故是故,表结果的复合词兵终身暴pù露暴露,日晒雨淋于外,士民疲病于内,霸王之名不成,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三矣。

  赵氏,中央中央,赵之东南西北分别是齐、魏、韩、燕,故云之国也,杂赵居中央,四方之人出入其中,故云民所居也,其民轻轻佻,浮躁而难用管治也。号令不治不治,没有条理,赏罚不信,地形不便不便,无险可守,成为四战之国,下当从《战国策·秦策》作“上”不能尽其民力。彼固亡国之形形势也,而不忧民萌通“氓”,民众,与“民”为同义合成,下同,悉其士民军于长平长平,赵国地名。《史记·十二诸侯年表》:“秦昭王四十七年,白起破赵长平,杀卒四十五万。”之下,以争韩上党上党,韩国地名,在今山西省东南部。大王以诏破之,拔武安。当是时也,赵氏上下不相亲也,贵贱不相信与上句“亲”互文,谓亲睦也,然则邯郸不守。拔邯郸,筦包围山东、河间河间,古地名,在今黄河以北、漳水以南,地属今河北、河南、山东三省,引军而去,西攻修武修武,赵国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逾羊肠羊肠,古要塞名,位于今山西省境内,绛、上党,代赵国地名,位于今山西省境内。顾广圻云当从《战国策》作“降代、上党”,可从四十六县,上党七十县顾广圻谓当依《战国策·赵策》和《史记·赵世家》作“十七”,不用一领量词甲铠甲,这里代武器,不苦一士民二句极言秦得赵之易,此皆秦有也。代、上党不战而毕为秦矣,东阳东阳,赵国地名,位于太行山以东,今河北省南部、河外河外,滹(hū)沱河以南不战而毕反为齐矣,中山中山,古国名,位于今河北省中部、呼沱以北不战而毕为燕矣。然则是赵举,赵举则韩亡,韩亡则荆、魏不能独立独立,单独保全,荆、魏不能独立,则是一举而坏韩、蠹dù,蛀虫,这里作动词,与上句“坏”互训,谓使溃败魏、拔荆,东以弱齐、燕,决白马白马,古黄河渡口,位于今河南省境内之口以沃这里指用水淹魏氏,是一举而三晋亡,从通“纵”者败也。大王垂拱垂拱,拱手,极言其从容轻松以须等待之,天下编随编随,排列相从而服矣,霸王之名可成;而谋臣不为,引军而退,复与赵氏为和。夫以大王之明,秦兵之强,弃霸王之业,地曾竟不可得,乃取欺于亡国,是谋臣之拙也。且夫赵当亡而不亡,秦当霸而不霸,天下固以量测度秦之谋臣一矣。乃复悉士卒以攻邯郸,不能拔也,弃甲兵弩句谓丢弃铠甲和长短武器,战竦sǒng,通“悚”,战竦,恐惧害怕而却,天下固已量秦力二矣。军乃引而复,并会师于李下李下,古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大王又并军而至,与战与战,“与赵战”的省文不能克之也,又不能反通“返”,运“运”字异说颇多,而皆不免牵强。刘向《战国策·序》有“转危为安,运亡为存”句,是“运”与“转”可互训,此“运”即“转”义罢通“疲”,劳顿而去,天下固量秦力三矣。内者量吾谋臣,外者极耗尽吾兵力,由是观之,臣以为天下之从通“纵”,几近也不难矣。内者吾甲兵顿,士民病,蓄积索,田畴荒,囷仓虚,外者天下皆《战国策·秦策》本句作“外者天下比志甚固”,无“皆”字,此盖因“比”字而衍比意比意,这里指关东六国合纵以抗秦的意图甚固。愿大王有以虑之也。

  且臣闻之曰:“战战栗栗,日慎一日。苟慎其道,天下可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纣商朝的最后一个君王,以暴虐著名为天子,将作动词,与“率”同义率天下甲兵甲兵,带甲之兵,代士兵百万,左饮于淇溪淇溪,水名,与洹溪同在今河南省境内,右饮于洹溪,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以与周武王为难为难,为敌。武王将素甲素甲,白色盔甲,武王举兵时,文王新死,周人穿着白色的丧服进攻商纣王的军队三千,战一日,而破纣之国,禽通“擒”,下同其身,据其地而有其民,天下莫伤愍,哀伤。知通“智”伯知伯,即智伯,名瑶,春秋末期晋国六卿之一,他与赵、韩、魏灭了范、中行,瓜分其土地,后又联合韩、魏攻打赵襄主,反为赵、韩、魏三家所灭,国亡身死率三国三国,即智伯和韩、魏之众以攻赵襄主于晋阳,决水这里指晋水而灌之三月,城且将要拔矣,襄主钻龟筮shì,作动词,指占筮,与“钻龟”俱为古代的占卜术。筮,《战国策》作“数策”二字,本书《饰邪》也有“凿龟数策”语,可从占问兆占兆,卜问吉凶,以视利害,何国可降。乃使其臣张孟谈张孟谈,赵襄主谋臣,于是乃潜暗中行而出,反知伯之约韩、魏两国与智伯的盟约,得两国两国,指韩、魏之众,以攻知伯,禽其身,以复襄主之初句谓恢复了赵襄主原有的势力。今秦地折长补短,方数千里,名师数十百万;秦国之号令赏罚,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以此与天下,天下可兼而有也。臣昧同“冒”死昧死,谓冒着被处死的危险愿希望望见大王,言“言”字下贯到“朝四邻诸侯之道”所以破天下之从,举赵,亡韩,臣使……称臣荆、魏,亲齐、燕,以成霸王之名,朝四邻诸侯之道。大王诚若,《战国策·秦策》作“试”,裴学海《古书虚字集释》云“‘试’亦‘若’也”听其代自己说,一举而天下之从不破,赵不举,韩不亡,荆、魏不臣,齐、燕不亲,霸王之名不成,四邻诸侯不朝,大王斩臣以徇巡行示众国国都。徇国,“徇于国”的省文,以为以为,“以之为”的省文,之,代“斩臣以徇”王谋不忠者戒也。

 
存韩第二

  存韩,即保存韩国,使之免于强秦的侵犯。但本文真正可以《存韩》名篇的只有从开头到“攻伐而使从者间焉,不可悔也”几段,这是韩非的《上秦王书》;从“臣斯以为不然”到“愿陛下幸察愚臣之计,无忽”几段,是李斯针对韩非的《上秦王书》而呈给秦王的驳议;从“昔秦、韩戮力一意,以不相侵”到结尾则是李斯出使韩国时的《上韩王书》。中间穿插有几句编者的话。可以认为,后面二篇奏文是编者作为附件缀于韩非的《上秦王书》之后的,以见事件的全貌。《史记·韩非传》载李斯、姚贾谗害韩非,诬其“终为韩不为秦”,所本或出于此。

  韩事秦三十余年,出则为扞gàn,臂衣蔽《周礼·巾车》郑注:“蔽,车旁御风尘者。”扞蔽,与下句“席荐”对文,相当于“屏障”,入者为席荐席荐,草席和座垫,相当于“侍奉”。秦特但,只要出锐师锐师,精兵。取韩王先慎云“韩”字当在“而”下地而随之,怨悬怨悬,犹结怨,主语是韩国于天下,功归于强秦。且夫韩入贡职,与郡县无异也二句谓韩国向秦入贡,与秦国的郡县没有差别。今臣窃闻贵臣贵臣,对秦国大臣的尊称,疑为李斯之辈之计,举兵将伐韩。夫赵氏聚士卒,养从徒从徒,这里指主张合纵抗秦者,欲赘zhuì,连属,即联合天下之兵,明秦不弱则诸侯必灭宗庙,欲西面行其意句谓实施其合纵抗秦之谋略,非一日之计也赵为纵约长,谋秦之心由来已久,故云。今释赵之患,而攘排除内臣之韩韩长期入贡于秦,形同内臣,故云,则天下明赵氏之计矣句谓六国都将明白赵国合纵之策的必要性。

  夫韩,小国也,而以应天下四击四击,指韩处于四战之地,主辱臣苦,上下相与同忧久矣。修守备,戒强敌,有蓄积,筑城池以守固。今伐韩,未可一年而灭,拔一城而退,则权指秦之权轻于天下,天下摧我代秦国而言兵矣。韩叛,则魏应之,赵据引齐以为原后援,如此,则以韩、魏资帮助赵假凭藉齐以固其从固其从,巩固合纵的阵营,而以与争强与争强,与秦争强,赵之福而秦之祸也。夫进而击赵不能取,退而攻韩弗能拔,则陷锐之卒勤勤苦于野战,负任之旅负任之旅,负责后勤供给的运输队伍罢通“疲”于内攻,则合群苦弱合群苦弱,指秦召集 “勤于野战”、“罢于内攻”的部队以敌对付而共而共,二字当衍二万乘二万乘,指齐、赵二大国,非所以亡赵之心也。均同也如《经传释词》:“乎也。”贵臣之计,则秦必为天下兵质箭靶。兵质,攻击目标矣。陛下虽以与也金石相同也弊同“敝”,毁坏。句谓寿如金石,则兼天下之日未也谓陛下虽与金石同寿,犹未有兼天下之日。

  今贱臣之愚计:使人使荆,重币重币,丰厚的礼品,这里作动词,意为用厚礼收买用事之臣用事之臣,权臣,明赵之所以欺秦者;与魏质人质以安其心,从韩疑“韩”字衍而从而,接着伐赵,赵虽与齐为一,不足患也。二国二国,齐、赵事战事毕,则韩可以移书移书,发送一封文书定也。是我一举,二国有亡形,则而荆、魏又必自服矣。故曰:“兵者,凶器也。”不可不审慎用也。以秦与赵敌衡敌衡,抗衡,加以齐,今又背韩,而未有以坚荆、魏之心坚荆、魏之心,坚定楚、魏与秦国联合的决心。夫一战而不胜,则祸搆生也矣。计者所以定事也,不可不察也。韩误,当作“赵”、秦强弱在今年耳。且赵与诸侯阴谋阴谋,作动词,暗中谋划久矣,夫一动而弱于诸侯,危事也;为计而使诸侯有意算计我之心,至殆也。见二疏二疏,二次疏忽,指上文危事、至殆二事,非所以强于诸侯也。臣窃愿陛下之幸敬词,表希望熟图熟图,深思熟虑之。夫攻伐而使从通“纵”者间空隙,这里作动词,有机可乘焉,不可悔也。

  诏以韩客之所上书以下至“愿陛下幸察愚臣之计,无忽”是李斯上秦王政书,书言:“韩子“子”字衍之未可举”,下臣李斯在秦王面前自称斯。臣斯甚以为不然不然,不对。秦之有韩,若人之有腹心之病也,虚因“处”字形近而衍处则*hài,《说文》:“苦也”然,若居湿地,著而不去三句谓腹心之病附着不去,平居犹可,以极通“亟”走极走,急促地奔跑,则发发病矣。夫韩虽臣于秦,未尝不为秦病,今若有卒通“猝”报卒报,犹言急赴之事,韩不可信也。秦与赵为难,荆苏荆苏,人名,奉命使齐,劝说齐与赵绝交,其时尚未复命使齐,未知何如。以臣观之,则齐赵之交未必以荆苏绝也;若不绝,是悉秦而应应付,对抗二万乘也。夫韩不服秦之义而服于强也,今专集中对付于齐、赵,则韩必为腹心之病而发矣。韩与荆有谋,诸侯应响应之,则秦必复见崤yáo,山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塞关塞。崤塞,崤山关口,指函谷关,秦国的战略要地之患句谓再次发生兵败函谷关的灾祸。

  非之来也,未必不以其能存韩也,为求重于韩也句谓韩非借说秦不攻韩而求重于韩。辩说属zhǔ,连缀辞句谓韩非滔滔不绝,巧辞连篇,饰非饰非,文过饰非诈谋,以钓利于秦,而以韩利窥陛下句谓韩非窥探陛下之隙,进说淫辞,以求韩利和自利。夫秦、韩之交亲,则非韩非重矣,此自便之计也。

  臣视非之言,文文饰,修饰其淫说靡辩淫说靡辩,犹巧言丽辞,才甚才甚,意谓才气横溢。臣恐陛下淫惑乱,这里作被动用法非之辩而听其盗心盗心,饰奸钓利,故云,因不详察事情事情,事情的真相。今以臣愚议:秦发兵而未名所伐未名所伐,谓不声言所伐何国,则韩之用事者以事秦为计矣。臣斯请往见韩王,使来入见,大王见,因内通“纳”,这里作扣留其身而勿遣,稍渐渐召其社稷之臣,以与韩人为市交易,谈判,则韩可深割深割,吞并大块土地也。因令象武象武,当是“蒙武”之形近致误,蒙武,秦国大将,蒙恬之父发东郡之卒,窥兵窥兵,陈兵示威于境上而未名所之,则齐人惧而从苏荆苏之计,是我兵未出而劲韩以威擒,强齐以义与上句“威”相应,犹利害从以义从,用利害关系使掌权人服从矣。闻于诸侯也,赵氏破胆,荆人狐疑,必有忠计忠计,忠于秦国的计议,指被秦国的武力所慑服。荆人不动,魏不足患也,则诸侯可蚕食而尽,赵氏可得与敌矣。愿陛下幸察愚臣之计,无忽 。

  秦遂遣斯使韩也。

  李斯往诏《说文》:“诏,告也。”韩王,未得见,因上书曰上十三字为后来记录者之语,以下才是李斯上韩王书:“昔秦、韩戮《说文》:“戮,并力也。”力一意,以不相侵,天下莫敢犯,如此者数世矣。前时五诸侯五诸侯,指齐、楚、燕、赵、魏尝曾经相与互相联合共伐韩其事于史书未见,秦发兵以救之。韩居中国中国,这里指中原,地不能满千里,而所以得与诸侯班《广雅·释言》:“班,序也。”位班位,犹云平起平坐于天下,君臣相保者,以世世相教事秦之力也此说亦策士之虚词,与史实不符。先时五诸侯共伐秦公元前298年,韩、魏、赵、燕、楚五国共击秦,事见《史记·六国年表》,韩反与诸侯先为雁行雁行,以次进也。句谓韩充当诸侯攻秦的先锋,以向秦军于关函谷关下矣。诸侯兵困力极尽,无奈何,诸侯兵罢。杜仓杜仓,人名,《战国策·秦策五》作土仓,当为一人,秦昭襄王时任秦相相秦,起兵发将以报天下之怨而先攻荆。荆令尹令尹,战国时楚国官名,职位相当于中原各诸侯国的相患之,曰:‘夫韩以秦为不义,而与秦兄弟兄弟,作动词,这里是结盟的意思共苦天下。已不久又背秦,先为雁行以攻关。韩则义同“之”居中国,展转展转,反复无常不可知。’天下共割韩上地上地,上等的土地十城以谢陪罪秦,解其兵事见《史记·秦始皇本纪》及《表》昭王四十五年,略有出入。夫韩尝一背秦而国迫地侵,兵弱至今,所以然者,听奸臣之浮说浮说,不实之词,不权权衡,这里作验证解事实,故虽杀戮奸臣,不能使韩复强。

  今赵欲聚兵此字当衍士卒,以秦为事句谓赵攻秦,使人来借道,言欲伐秦,其势必先韩而后秦。且臣闻之:‘唇亡则齿寒。’夫秦、韩不得无同忧,其形可见。魏欲发兵以攻韩,秦使人将派遣使者于韩。今秦王使臣斯来而不得见,恐左右袭因袭囊从前奸臣之计,使韩复有亡地之患。臣斯不得见,请归报,秦韩之交必绝矣。斯之来使,以奉秦王之欢心,愿效便计便计,利于韩国的谋划,岂陛下所以逆迎也贱臣者邪同“耶”,句末疑问语气助词?臣斯愿得一见,前上前进道愚计,退就葅同“菹”zū,古代酷刑,把人体切成肉酱戮,愿陛下有意焉。今杀臣于韩,则大王不足以强,若不听臣之计,则祸必搆矣。秦发兵不留行不留行,不停止前进,而韩之社稷忧矣。臣斯暴pù身暴身,暴尸示众于韩之市,则虽欲察贱臣愚忠之计,不可得已通“矣”。边鄙边鄙,边境残,国国都固守,鼓铎《说文》:“大铃也。”古代用于战争和宣布政教法令之声声下脱“盈”字于耳句犹谓军情紧急,而乃才用臣斯之计,晚矣。且夫韩之兵于天下可知也,今又背强秦。夫弃城而败军,则反掖之寇反掖之寇,作乱于肘掖之下的寇盗,喻将乘虚造反的君王近臣和国中刁民必袭城矣。城尽则聚散聚散,士民离散,聚散则无军矣。城固守,则秦必兴兵而围王一都,道不通,则难必谋《说文》:“虑难曰谋。”,其势不救,左右计之者不用不用,用不上。顾广圻曰“用”当作“周”,亦通,愿陛下熟图之。若臣斯之所言有不应符合事实者,愿大王幸使得毕辞毕辞,把话说完于前,乃就吏诛不晚也。秦王饮食不甘,游观不乐,意专在图赵,使臣斯来言,愿得身亲自见,因急与陛下有计也。今使臣不通,则韩之信未可知也。夫秦必释赵之患而移兵于韩,愿陛下幸复察图之,而赐臣报决报决,犹言判罪,与上文“进道愚计,退就葅戮”相呼应,是古时臣下上奏给君王的章表中的套话。”

 
难言第三

  难言,即陈述臣下向君王进言的艰难。文章首先描述了言路上臣子们动辄得咎左右为难的窘迫境况,接着大量列举“度量虽正,未必听也;义理虽全,未必用也”的史实,希望能引起君王的注意,倾听逆耳忠言。本文结构简单,但说理备细,思路极为开阔。

  从开头和首段末有二处“臣非”字样、结尾又有“愿大王熟察之也”的句子看来,本文当是又一篇作者上奏给君王的表章,至于是上奏给哪一位君王,前人根据司马迁的记载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一是根据《报任安书》中“韩非囚秦,《说难》、《孤愤》”一语,认为本文系韩非囚秦时上秦王政书;二是根据《史记·韩非列传》:“非见韩之削弱,数以书谏韩王,韩王不能用。……故作《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十余万言。”于是猜测本文是韩非早年上韩王书。验诸文本,二说似都有道理,但都缺乏有力的证据。存疑可也。

  臣非韩非自称非否定副词难言难言,以言为难,认为向君上进言是件难事也,所以难言者句谓所以难于进言的原因:言顺比顺比,顺从亲比滑泽滑泽,圆通畅达,洋洋洋洋,盛大貌纚纚shǎi,纚纚,有条理然句谓既洋洋洒洒,又井然有序,则见被以为华而不实;敦通“惇”,义同“厚”祗zhī,义同“恭”恭厚,鲠耿直固执一坚固慎《尔雅·释诂》:“慎,诚也。”完《庄子·天地》:“不以物挫志之谓完。”,则见以为掘通“拙”而不伦类也,不伦,犹不伦不类;多言繁称句谓称引广博、辞藻丰赡,连类比物,则见以为虚而无用;总微说约句谓把精微的意思用简约的语言表达出来,径省而不饰句谓言辞直截了当不加修饰,与上句“多言繁称、连类比物”构成一对繁简关系,则见以为刿guì,刺伤而不辨句谓锋芒太露不善言说;激急亲近句谓激切而无所忌讳,不知与所说之人保持距离,探知人情句谓语涉人家隐私,则见以为谮zèn,中伤而不让谮而不让,谗毁他人,言辞不够礼让;闳通“宏”大广博,妙远妙远,高妙玄远不测与上句“激急亲近,探知人情”构成一对远近关系,则见以为夸浮夸而无用;家计小谈句谓谈说家常小事,如《说难》所云之“米盐博辩”,以具数言句谓一件一件备细说出,则见以为陋;言而近世,辞不悖逆,则见以为贪生而谀上;言而远俗,诡诡诈躁险躁人间句指言辞怪异与世俗不合,与上二句“家计小谈”、“言而近世”构成对比关系,则见以为诞妄诞;捷敏辨给利口也,繁于文采二句谓口才敏捷,应对如流,且富于文采,则见以为史质不副于文;殊《广雅·释诂》:“殊,绝也。”释殊释,弃绝文学文学,典籍文献,以质信质信,与文学相对照,当指质直朴陋言,则见以为鄙此句分别与上下句构成反对关系;时称诗书,道法往古,则见以为诵诵说旧事,犹指掉书袋。此臣非之所以难言而重患重患,深以为忧也。

  故同“夫”,发语词度量度量,准则虽正,未必听采纳也;义理义理,道理虽全与“正”互文,未必用与“听”互文也。大王若以此不信真实,则小者以为毁訾zǐ,说人坏话诽谤,大者患祸灾害,死亡及其身。故子胥子胥,即伍子胥,春秋时楚国人,后入吴,助阖闾刺杀吴王僚,夺取王位,先后破楚败越,吴王夫差时,因极谏许越媾和与伐齐,被夫差强令自尽善谋而吴戮之,仲尼仲尼,孔丘字仲尼善说而匡春秋时宋国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围之孔子周游列国,到匡,因其酷似阳虎,而阳虎曾在匡施暴,孔子李代桃僵,被匡人围困,管夷吾管夷吾,即管仲,春秋时齐相,助齐桓公成就霸业。管仲早年因助公子纠与公子小白(后来的桓公)争夺君位,事败后在鲁被囚实贤而鲁囚之。故此三大夫三大夫,指上述子胥、孔子、管仲岂不贤哉?而三君三君,指吴王夫差、匡地的长官匡简子、鲁庄公,其中匡简子非君王,因前后二君连类而及不明也。上古有汤即商汤,商族领袖,陆续攻灭周边小国,后灭夏,建立商朝,至圣也;伊尹伊尹,名伊,尹是职官名,商初名臣,助汤灭夏,至智也;夫至智说shuì至圣,然且七十七十,极言其多说而不受,身执鼎俎zǔ,切肉用的砧板。鼎俎,代厨房用具为庖páo,厨房宰庖宰,厨师,昵近习熟悉亲句谓亲近熟悉,过从甚密,而汤乃才仅知其贤而用之。故曰:“以至智说至圣,未必至而见受句谓未必立地就接受,伊尹说汤是也;以智说愚必不听,文王文王,即周文王,商末周族领袖,姓姬名昌,在位期间周族势力日盛,死后不久,其子武王即攻灭商纣王,建立西周王朝说纣商代最后的君主,以奢靡残暴著称,在周武王大兵压境时兵败自焚是也。”故文王说纣,而纣囚之;翼侯翼侯,王先慎引《左传·隐公五年》:“邢人伐翼,翼侯奔随。”六年:“纳诸鄂谓之鄂侯。”认为即鄂侯炙;鬼侯鬼侯,商纣王的大臣,《史记》作“九侯”,“鬼”、“九”声近相通腊xī,干肉。鬼侯因劝谏纣王被杀,相传还被做成肉干;比干比干,纣王的叔父,相传因多次劝谏纣王而被剖心剖心上从“文王说纣”起至此,事见《史记·殷本纪》;梅伯梅伯,纣王大臣,相传因多次劝谏纣王被杀醢hǎI,肉酱,这里作动词。商纣醢大臣梅伯,事见《晏子春秋·内篇·问上》、《吕氏春秋·行论篇》和《过理篇》;夷吾束缚束缚,被捆绑。事见《春秋左传·庄公九年》,齐公子纠与公子小白争位失败后,谋士管仲出逃鲁国,鲁庄公在齐桓公的压力下将管仲押解回国;而曹羁曹羁,《春秋左传》杜注:“羁,盖曹世子也。”奔陈事见《春秋·庄公二十四年》:“冬,戎侵曹,曹羁出奔陈。”《公羊传》:“戎将侵曹,曹羁谏曰:‘戎众以无义,君请勿有敌也。’曹伯曰:‘不可。’三谏不从,遂去之。”;伯里子伯里子,即百里奚,春秋时虞国大夫道乞事见《史记·秦本纪》、《晋世家》、《邹阳传》、《楚辞·离骚》、《淮南子·修务训》、《韩诗外传》等文献,晋灭虞,百里奚被俘,充作奴隶,随晋献公女儿的出嫁来到秦国,途中外逃,被楚人所虏,秦穆公闻知他有才能,用五张羊皮将他赎回,并授以国政,后者助穆公建立霸业;傅说yuè,傅说,名说,因做苦力于傅而称傅说转鬻yù,卖。“傅说转鬻”事不见文献,《尚书·说命》、《史记·殷本纪》、《墨子·尚贤中篇》、《楚辞·离骚》只云其“版筑”于傅,因而后人以为“转鬻”是“版筑”的声转之误,又有人以为“转鬻”系指百里奚,或者古人行文为照顾文气,不避疏漏,本段文风与司马迁《报任少卿书》中引前贤以自励一段逼似,可以参证。这里泛指前贤成功的背后都有一段极为艰难的历程;孙子孙子,此指孙膑,军事家孙武之后,《史记·孙子吴起列传》:“孙武既死,后百余岁有孙膑,……膑亦孙武之后世子孙也。孙膑尝与庞涓俱学兵法。庞涓既事魏,得为惠王将军,而自以为能不及孙膑,乃阴使召孙膑。膑至,庞涓恐其贤于己,疾之,则以法刑断其两足而黥之,欲隐勿见。”膑脚于魏;吴起吴起,战国时兵家,卫国人,初为鲁将,继任魏将,在魏文侯手下屡建战功。文侯死,避祸至楚,得楚悼王信任,通过变法,使楚国国富兵强,悼王死后,被旧贵族杀害。其事详见《史记·孙子吴起列传》收前人注本多认为系“抆”之形近而误,“抆”,wēn,擦(泪)泣于岸门,痛西河之为秦《吕氏春秋·长见篇》载:“吴起治西河之外,王错谮之于魏武侯,武侯使人召之,吴起至于岸门,止车而望西河,泣数行下。……吴起抿泣而应之曰:‘……今君听谗人之议而不知我,西河之为秦取不久矣,魏从此削矣。’吴起果去魏入楚,有间,西河毕入秦。”,卒最后枝通“肢”解于楚;公叔痤cuó,公叔痤,《史记》作公叔座,战国时魏国大臣,曾连任魏武侯、魏惠王相国言国器才器,反为悖,公孙鞅奔秦《史记·商君列传》:“鞅少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座为中庶子。公叔座知其贤,未及进。会座病,魏惠王亲往问病,曰:‘公叔病有如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座之中庶子公孙鞅,年虽少,有奇才,愿王举国而听之。’王嘿然。王且去,座屏人言曰:‘王即不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王许诺而去。……惠王既去而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公孙鞅也,岂不悖哉!’公叔既死,公孙鞅……乃遂西入秦。”;关龙逢关龙逢,夏末大臣,夏桀暴虐荒淫,他多次直谏,被桀囚禁后杀死,事见《韩诗外传》斩;苌弘苌弘,周灵王、景王、敬王时的大夫,晋卿内讧中帮助范氏,鲁哀公三年六月,周人听信谗言,将他杀害,传说其血三年化为碧玉分胣chǐ,裂腹剖肠。苌弘事见《左传·哀公三年》,《庄子·胠箧》、《淮南子·氾论训》亦谓苌弘被裂而死;尹子尹子,或谓即尹文公固。《春秋·昭公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无传,杜注:“尹氏,周世卿也。”《左传·昭公二十九年》:“三月己卯,京师杀召伯盈、尹氏固及原伯鲁之子。”杜注:“皆子朝党也。”阱于棘阱于棘,埋尸于荆棘丛中,系其时一种酷刑。《春秋经传》中之尹氏与《韩非子》置于贤者之列中的尹子事迹有出入,姑存疑;司马司马,官名子期子期,楚惠王时任大司马,白公胜作乱,与兄子西俱力战而死,事见《左传·哀公十六年》死而浮于江死而浮于江,指死后尸体漂浮在江面上,其事迹未见于文献;田明田明,田为齐姓,田明即齐明,名与字义同,因而又称田光,其事迹《战国策》有载辜射辜射,俞樾说即“辜磔”,“磔”、“射”声近相通,辜磔,古代一种分尸示众的酷刑;宓mì子贱宓子贱,孔子弟子,名不齐,曾为单父宰,有令誉、西门豹西门豹,战国魏文侯时邺令,曾禁绝当地河伯娶妇恶俗,发展水利,促进了农业生产不斗而死人手二人“不斗而死人手”之事,不见于记载;董安于董安于,亦作董阏于,春秋末期晋国人,晋卿赵鞅的家臣,赵鞅在智伯的压力下令其自杀,《左传·定公十四年》载:“安于……乃缢而死,赵孟尸诸市。”本书《十过篇》曰:“董阏于,简主之才臣也。”死而陈于市;宰予宰予,字子我,孔子弟子,被田常(即陈恒)所杀不免于田常宰我被田常杀害事,见《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李斯列传》、《吕氏春秋》、《说苑》等书;范雎 jū,俗误作睢,战国时魏国人,秦昭王四十一年任秦相,封于应,称应侯,早年在魏国时,受诬陷而被打断肋骨折胁肋骨于魏范雎事见《史记·范睢蔡泽列传》。此十数人者,皆世之仁贤忠良有道术之士也,不幸而遇悖乱暗惑之主而死。然则虽贤圣不能逃死亡、避戮辱者,何也?则愚者难说也,故君子难言也。且至言至言,包含着最正确最有价值的道理的话忤wǔ,不顺从于耳而倒与“忤”互文,亦违背也于心,非贤圣莫能听,愿大王熟察之也。

 
  爱臣第四

  本篇题为《爱臣》,实为替专制君王设计的制臣之策。故而只是取篇首二字,与中心无关,这是上古命题的一种常用方法,而在《韩非子》中却是特例;本篇另一个特殊情况是篇中多用韵语,读来琅琅上口。

  从开头“臣闻”二字和结尾“此明君之所以备不虞者也”等文字看来,本文也是作者“货与帝王家”的呈文。文中韩非清醒地认识到君权旁落对专制君王的威胁,于是他向专制者了提出了一系列削弱臣下势力、防止犯上作乱的措施,显示了韩非丰富的历史经验,同时也暴露了他惨刻寡恩的思想本质。

  爱臣太亲,必危其身旧注:威权上逼,故危其身;人臣人臣,依《孤愤》、《人主》、《说疑》当为大臣,陶鸿庆《读诸子札记》云:“案人臣当为大臣之误,与上文爱臣、下文主妾、兄弟各有所指,若泛言人臣,则与上下文不类矣。”太贵,必易改易主位;主与“妾”相对,谓妻也。礼以正室为主母妾无等等差,必危嫡子嫡子,正妻所生的儿子;兄弟兄弟,君王的兄弟不服,必危社稷。臣闻千乘之君千乘之君,拥有千辆车的国家的君主,代中等国家的君主无备,必有百乘之臣在其侧,以徙其民徙其民,夺取君王治下的民众而倾倾覆其国;万乘之君万乘之君,指天子无备,必有千乘之家君曰国,大夫曰家在其侧,以徙其威指刑赏之权而倾其国。是以奸臣蕃息蕃息,滋生,主道衰亡。是故诸侯之博大,天子之害也;群臣之太富,君主之败也。将相之管控制主而隆家隆家,使私家兴盛,此君人者所外作动词,摒弃也。万物莫如身之至贵也,位之至尊也,主威之重、主势之隆也,此四美四美,指上文身贵、位尊、威重、势隆者,不求诸外,不请与“求”互文于人,议通“义”,声训为宜之而得之矣句谓人君于上四者处置得宜就无往而不适。故曰人主不能用其富也指上文四美,则终于外终于外,被奸臣排斥在外也。此君人者之所识也。

  昔者纣之亡,周之卑,皆从裴学海《古书虚字集释》:“‘从’犹‘以’也。”因为诸侯之博大博大,犹尾大不掉也;晋之分晋之分,公元前403年,韩、赵、魏三家分晋也,齐之夺齐之夺,公元前481年,齐国大臣陈恒弑简公,控制齐国政权也,皆以群臣之太富与上文“博大”义同,犹权重势大也。夫燕、宋之所以弑其君者,皆以此也。《尔雅·释诂》:“已”训为“此”,“以”“已”古字同,故“以”可训“此”类也。故上比之殷、周,中比之燕、宋梁启雄《韩子浅解》引太田方说:“中”下脱“比之晋齐,下”五字,从上文文气看,当从,莫不从此术手段也。是故明君之蓄同“畜”,豢养,韩非站在专制君王的立场上,贱视臣子,故用“畜”字其臣也,尽之以法以法,以法裁之,句谓竭尽以法裁之之能事,质《广雅·释诂》:“质,正也。”作动词之以备句谓用各种措施督责大臣,杜绝其奸邪之心。故不赦死,不宥宽宥刑,赦死宥刑句谓赦免死罪、减轻刑罚,是谓威淫泛滥。威淫,权威外借,社稷将危,国家偏威偏威,君王大权旁落。是故大臣之禄虽大,不得藉通“籍”威城市城市,指受封之地。本句当与下文“臣士卒”对仗,“威”字因上文“威淫”、“偏威”而衍,“藉城市”言征城市之租税入私家;党与虽众,不得臣士卒臣士卒,即以士卒为臣。故人臣处国国都无私朝私朝,指群臣间私下的聚会,居军无私交私交,私下的结交,其府库不得私贷于家句谓府库中的财物不得私自借贷给人家。三句旧注谓“不欲令其树福也”,此明君之所以禁其邪。是故不得四通“驷”,四匹马拉的车从不得四从,不能乘坐四匹马拉的有随从的车子,不载奇单也,只也兵兵器,句谓车上不得载任何一件兵器。二句意在防范大臣太重,非传驿车非遽快,这里作名词,特指驿站里的马,载奇兵革铠甲,罪死不赦。此明君之所以备不虞不虞,不测之事,这里指大臣的反叛者也。

 
主道第五

  本文在文体和主题上都与上文《爱臣》十分一致。

  “主道”即作为君主之道。这个“道”从老子虚静无为、谦退自持的思想中引申出来,但与老子形而上的要言妙道异趋,已然蜕变为君王驾驭臣下的权术。在韩非这里,无为只是对君王的要求,其前提是臣下的人人自危,其目的则是保证“不贤而为贤者师,不智而为智者正。臣有其劳,君有其成”,保证君王对一切权力的“独擅”,即专制。其中昭示着道术分裂的路径,可以窥见中国思想史上道家无为哲学向刑名法术之学的嬗变。

  道者,万物之始本原。《老子》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此“道”是就哲学层面上言的,《老子》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是韩非此句所本、是非之纪纲纪也。是以明君守始以知万物之源,治纪以知善败之端端绪。故虚本书《解老》云:“虚者谓其意无所制也。”静本书《喻老》云:“不离位曰静。”以待令“令”字因下句衍,令名自命也,令事自定也句谓君王清虚无为,让事物根据固有的性状命名,让事情根据自然的规律发展。虚则知实之情实之情,事实的真相,静则知当作“为”字,涉上句而误动者正。有言者自为名,有事者自为形二句谓让所有应进言和办事的人都履行职责,形名参验证同契合。句谓让臣下所说的在其所处理事情的结果中检验,君乃无事焉,归之其情情实。上五句指若能如此,就体现出“君道无为,臣道有为”,“明君无为于上,群臣竦惧乎下”,君王就名至实归了。故曰此下三个“故曰”、一个“故”、一个“是故”,俞樾《古书疑义举例》称作“语词叠用”,于中可见“古人文气之厚”:君无通“毋”见通“现”其所欲,君见其所欲,臣自将自将,据下文句例当为“将自”雕琢雕琢,谓修饰和掩盖;君无见其意,君见其意,臣将自表异表异,表现出与平时不同的想法,即掩饰自己平素的观点曲意奉迎君王的意旨。故曰:“去好去恶,臣乃见素本色,真情;去旧故也,“故”可训为巧饰,故“旧”又可递训为巧饰去智,臣乃自备防范。自备,实为人人自危。旧注云:“好恶不形,臣无所效,则戒而自备。”王念孙《读书杂志》云:“‘去旧去智’,本作去智去旧,‘恶’、‘素’为韵,‘旧’、‘备’为韵,‘旧’古读若‘忌’……后人读为巨救反,则与备字不协,故改为去旧去智。”。”故有智而不以虑,使万物知其处知其处,得其宜;有行善行而不以贤不以贤,不自以为贤,观臣下之所因依凭;有勇而不以怒逞威风,使群臣尽其武尽其武,充分发挥臣下的武勇。是故去智而有明明智,去贤而有功事功,去勇而有强强大。群臣守职句谓群臣各司其职,百官有常常规,即井然有序,因根据能而使之,是谓习常即“道”,习常,遵循自名自定的道。故曰:寂乎其无为而处,漻同“寥”,与“寂”同义,是一词之分用乎莫得其所。明君无为于上,群臣竦惧乎与上句“于”互训下。明君之道,使智者尽其虑,而君因以断裁断事,故君不穷于智旧注云:“用臣智,故智不穷。”;贤者敕通“饬”,整饬,这里相当于发挥、施展其材,君因而任之,故君不穷于能;有功则君有其贤,有过则臣任其罪,故君不穷于名句谓君王的美名不会受到损害。是故不贤而为贤者师,不智而为智者正长也。臣有其劳,君有其成功依句法和韵例,“功”字当是因“成”的注文而衍,此之谓贤主之经法也也。

  道在不可见,用在不可知。虚静无事,以暗见疵。见而如也,下二句同不见,闻而不闻,知而不知。知其言以往后也,勿变勿更,以参合阅察焉三句谓君王了解了群臣的主张之后,不改变它,然后在实践中进行验证。官有一人,勿令通言,则万物皆尽三句谓每个官职各设一人,不使官员互通声气,那么一切事情的真相都能暴露无遗。函掩据下文句例,“掩”当是因注文而衍其迹,匿其端头绪,线索。句与“函其迹”可互训,下不能原作动词,探寻。去其智,绝其能,下不能意揣摩。保吾所处所以往以往,以后而稽考同参合。稽同,考核、验证之,谨执其柄权柄而固握之。绝其望窥伺,破其意觊觎。二句可互训,毋使人欲之。不谨其闭与下句“门”义同,意为防范,不固其门,虎喻窥窃君权的奸臣乃将存。不慎其事,不掩其情,贼乃将生。弑其主,代其所指君位,人莫不与作动词,引申为顺从,故谓之虎。处其主之侧,为奸臣王念孙《读书杂志》云:“‘臣’当为‘匿’字之误也,‘匿’读为‘慝’,谓居君侧而为奸慝也。……‘匿’与‘慝’古字通,‘主’‘所’‘与’‘虎’为韵,‘侧’‘匿’‘忒’‘贼’为韵,若作‘臣’,则失其韵矣”,闻上书云:“‘闻’盖‘间’之伪,间,伺也。”其主之忒tè,差错,过失,故谓之贼。散驱散其党党与,收收拾其余,闭其门,夺其辅帮凶,国乃无虎。大不可量,深不可测,同合刑通“形”名刑名,原指形体(或实际)和名称,名指名分、法令、言论等,刑名即名实,法家主张循名责实、慎赏明罚,故后人称其学说为刑名法术之学,审验法式法式,法度,擅为者诛,国乃无贼。是故人主有五壅蒙蔽:臣闭使……消息不灵通其主曰壅,臣制财利曰壅,臣擅行令曰壅,臣得行义行义,做好事曰壅,臣得树人树人,任免官员曰壅。臣闭其主,则主失位;臣制财利,则主失德恩德。本书《二柄》云:“庆赏之谓德。”臣得以财利赐人,则君王失德;臣擅行令,则主失制控制;臣得行义,则主失明通“萌”,《韩非子》中多以“萌”代“民”、“氓”,;臣得树人,则主失党支持者。此人主之所以独擅也,非人臣之所以得操行使也。

  人主之道,静退静退,虚静以待、不为人先以为宝《老子》六十七章:“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为此句所本。不自操事而知拙与巧,不自计虑而知福与咎灾殃。是以不言而善应句谓君王声出如响,静退自守,即使不言,臣下也能作出恰当的反应,不约而善增《古书疑义举例》云:“‘增’乃‘会’之误。‘不言而善应’,语本《老子》。‘不约而善会’,亦即《老子》所谓‘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也。善会,犹善结也。‘会’字误作‘曾’,校者又误改作‘增’。”下同。言已应,则执其契与下句“符”义同,符契,古代一种凭证,分为两半,双方各执一半,验证时将两半相合;事已增,则操其符。符契之所合,赏罚赏罚,偏义复词,针对上句“符契之所合”,义偏至赏之所生也。故群臣陈其言,君以其言授其事职事,事以责督责其功二句谓君王当根据臣下的言论分别授予相应的职位,再根据其职责要求取得相应的成绩。功当dàng,相称其事,事当其言,则赏;功不当其事,事不当其言,则诛。明君之道,臣不得陈言陈言,进言而不当言行相符。是故明君之行赏也,暧温润乎同“然”如时雨时雨,及时雨,百姓利其泽利其泽,以其恩泽为利;其行罚也,畏通“威”,威严乎如雷霆,神圣不能解脱也也。故明君无偷苟且赏,无赦罚。赏偷作名词,苟且者,则功臣堕通“惰”,懈怠,轻忽其业;赦罚指当罚者,则奸臣易为非。是故诚有功,则虽疏贱必赏;诚有过,则虽近爱必诛。疏贱必赏,近爱必诛,则疏贱者不怠,而近爱者不骄也。

 
前言(1)(2)(3)(4)(5)(6)(7)(8)(9)(10)